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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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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枫倒地跪下,又磕了三个响头,头撞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现代社会不流行磕头礼,关系好的见面握手和拥抱,一般关系的点头致意,没关系的抛去一个冷漠的眼神,甚至看都不看一眼。但中国人还是讲究祖宗礼法的,雪芃和老祖宗楚天逸交情匪浅,在楚枫看来算是半个老祖宗,不磕头怎么行?

    而钱飞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磕头,顺便把一块墓碑碎石捡起来揣在背包里,这东西会发光,铁定是稀世罕见的宝贝。可惜的是被炸碎了,万一是陨石就发大财了!

    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散发着诡异的光泽,表面并非纯粹的光滑,而是刻着北斗星阵图的,与反射穹顶的幽蓝星光有很大的差别。楚枫小心地把水晶球拿在手里,有一种温润的感觉,跟“战神之瞳”的感觉差不多。

    “战神之瞳”是老祖宗的眼珠子,这个说法是魂使修贤说的,楚枫对其并不了解。在地下祭坛与修贤大战的时候,战神之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飞出来,斩杀了干尸武士,并破了修贤的石头阵,而后就万道金光,估计是给震碎了。

    把水晶球放在黑色旅行箱里保存起来之后,楚枫再次环顾整个墓穴,古朴而精致的穹顶和冰封圣殿如出一辙,嶙峋而粗矿的石笋法阵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邪恶,甚至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墓碑已经碎裂,楚枫将碎石全部收在一起想要拼接起来,却发现少了最后一块,钱飞嬉皮笑脸地从怀中拿出碎石:“楚爷,这玩意稀罕,我想留一块给孙子玩!”

    “这里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哪怕是香灰。”楚枫冷然地瞪一眼钱飞,把最后一快碎石拼接好之后才长出一口气:“这石头是普通的花岗岩,只有在这里才更有意义,否则就不圆满了。”

    “他能发光,不是普通的石头!”钱飞部无遗憾地叹息一下,连香灰都不允许拿走,你却得了个水晶球宝贝,比你先人还叩门?

    楚枫指了指穹顶:“没文化真可怕!光是来自星阵,北斗星光能移动,射在石碑光面上形成了图案,这是预设的,跟投影的原理差不多,都是光学作用。”

    身为特种兵,钱飞的洞察力并不差,却没有想到这一层。而楚枫的觉识要比钱飞高几百倍,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而且还具有“超视距”能力。最关键的是他是楚家后裔,一个曾经异变多次的人!

    血脉是一种神奇的概念,古人之所以要提出这个概念是因为同一家族的血脉是不容易改变的,此所谓“天性”,与人而言就是本性,是基因;与家族而言,是传统,是文化。科学称之为“基因”,是决定一个族类本性的东西,所以,现代医学以DNA来确定人的身份,准确率百分之百。

    钱飞如梦初醒,看了好一会穹顶星阵,不禁自惭形秽:“您说得对,我一定要孙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楚爷就是榜样——咱们该撤了吧?洞口还被雪封着呢!”

    楚枫微微点头,凝视着神龛上面的乌金色的墨氏弩,一种不舍油然而生。那是雪儿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物件儿,也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情感记忆,想要留在身边时常看看,但它属于先祖雪芃,一个千年前的女人。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是一千多前的楚将军。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是来自望古的巫族女。

    墨氏弩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也是最适合的,这也是此次还愿的初衷。楚枫咬了咬牙,强忍心中的不忍,最后看一眼墨氏弩和墓碑,转身走下平台。

    此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也许想见雪儿的时候会来看看弩箭,也许此生都不会回来。就如老祖宗楚天逸一样,在与雪芃封印了圣物帝玺之后,决然离开,在骠骑军镇的地下空间里寂寞了千年。

    先祖雪芃不也是如此吗?她是望古界巫族祭师的女儿,墨使曾经提起过一件事:她救了老祖宗一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老祖宗的红颜知己吗?埋骨桑梓地,何处是故乡?也许这是雪族部落的千年天问。这里不是他们的故乡,但为了守护之责,埋骨无须选择,也无法选择。

    不知道老祖宗是否也流过血泪?是否曾经如我现在的感触?想哭,却泪中含血;想笑,却流着血泪。始终念念不忘那个美丽而多情的姑娘,雪儿的影像已经深刻在楚枫的心里,也许今生今世都不会遗忘。

    两个人轻车熟路,钱飞在前面负重开路,楚枫紧随其后,一路上冥想多多几乎不能自拔。这是楚枫自从当兵转业以来最痛苦的一次,上一次是当了八年特种兵之后离开军营,自己喝了三瓶二锅头,流了一瓶子眼泪。现在看来比那次更痛苦,流的是血泪!

    男人总会痛苦几次之后才会成长,但有时候不能承受之重。

    “楚爷,那球球有啥用?好像是女人的玩物呀!”钱飞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一边不无遗憾地叹息一下,好不容易进到一座千年古墓,溜达一趟看看稀奇就打道回府了,许是这辈子做的最牛的一件事了吧?不对,最牛的是抱得美人归啊!

    楚枫并没有想太多关于水晶球的作用,第一感觉和钱飞说的一样,但毕竟是先祖雪芃的“法器”——姑且说是法器吧,因为她是巫族祭师的女儿,祭师是传承有序的,雪芃也应该是一名祭师吗?没有线索表明这点,在诸多记忆碎片之中只有雪芃的点滴信息:她是巫族祭师。

    “水晶球很有一些寓意,中国古人认为其色华华,有富贵之象;其形浑圆,有团圆之意;晶莹剔透,有圣洁之意;蕴含灵力,有通灵之意。”楚枫全力思索着,想要从复杂的记忆碎片中搜索关于水晶球法器的信息,可是并没有任何发现,不禁苦涩道:“两千多年前的英国凯尔特人笃信水晶球的灵力,并用其占卜,占卜师通过水晶球可以看到过去知晓未来,据传是一种宗教的一部分,巨石阵就源于那个宗教。”

    “您不用水晶球都可以未卜先知,老夫子真的出事了吗?”钱飞忽然想起这件事来,前一阵子听楚枫说老夫子遇害的消息后感觉不可思议,但稍微分析一下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望古界的杀手到古董店找楚枫,由于时间差的原因没有遇到,估计夫子就是那时候造访的,结果成了替罪羊。

    楚枫漠然地点点头,之所以能预感到这点并非是胡乱猜测,在三个人急匆匆地出了古董店的时候,楚枫真而且真地“看”了那一幕!只不过当时的意识还处在混沌之中,当在雪域高原出了车祸之后意识才逐渐恢复,才回想起来这件事。

    优势一转痛苦的事!

    以楚枫的性格而言,预知到会发生惊天变故后绝对不会逃之夭夭,即便不能与对手较量,但也会决然地迎敌,纵使粉身碎骨又能如何?!

    一口气走到洞口处,才发现果然被雪封得死死的,甚至填到了第一处缓步台上。洞内的温度明显高出许多,部分积雪开始融化,雪水顺着台阶向洞里面渗。钱飞踹了一脚积雪:“目测有十多米的距离才到洞口,怎么办?”

    这不是楚枫所考虑的问题,他在思考如何长久地封住洞口。积雪终究会融化,夏天来的时候墓穴口就会露出真容,封堵洞口的巨石柱已经倒塌,还有什么办法保存这里的秘密吗?如果可以,任务完成之后自己来守墓!

    “没别的法子,总不能等化开吧?”楚枫坐在石阶上,在地下画了几笔:“墓穴入口的机关设置很有讲究,T形石板压住洞口,三条锁链铺设在巨石柱的基础上,以机关之力驱动,当撤掉T形板之后,巨石柱失去平衡,在锁链的拉力下倾倒,洞口露出来。”

    钱飞皱着眉看一眼楚枫:“我的意思是怎么出去啊,你老兄给我讲机关原理干嘛?”

    “我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不是十几米的积雪。之所以灌进来这么多是因为洞口与雪崩的方向相反,雪崩之后巨量的冰雪会将缓坡一侧完全覆盖,上面究竟有多远还不得而知。”楚枫凝重地看一眼钱飞:“明白了吧?”

    “好吧,先吃点东西,然后我打头阵!”钱飞从战术背包里拿出半个羊腿和一瓶二锅头,还有塔吉克老爹送的馍馍。

    两天两夜荒谷跋涉已经让两个人的体力严重透支,而攀爬这座山将所有的力气都耗尽,又受到巨石柱倒塌的惊吓和进入墓穴的悲喜,钱飞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都快恍惚了。当务之急是补充能量,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挖雪洞逃出生天。

    与楚枫料想的如出一辙,巨石柱轰然倒塌撞在山体上引发的雪崩,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倾泻狂突而下,巨量的积雪冲下缓坡,并引发了缓坡积雪的雪崩,叠加效应的威力更是惊人,并引发了另一侧陡坡的积雪的雪崩!

    雪崩持续了几分钟之久,打量的积雪冲到了山脚,淹没了大半个墓地,环境地貌发生了根本改变,山上的的“雪线”消失不见,露出黑色斑驳的山脊。同时,在很远处就能望到的巨石柱消失不见。

    这对雪族部落而言不啻于灾难降临,雪崩发生后十几分钟内,所有雪族部落的人都跑出了家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望见“圣祖山”发生大变样之后才反应过来!几个老人蹒跚地跑到雪族墓地谷口,惊得几乎吐血,纷纷跪倒在地不禁老泪纵横:终于应验了啊,雪老!

    碣石崩,浩劫生,天地南北倾;圣山陷,葬雪芃,生死轮回中!

    雪族墓地所在的山叫“祖山”。传说先祖雪芃一千多年曾经留下一句谒语,其大概意思是:碣石山(以前不叫祖山,雪芃百年之后雪族部落的族人才称其为祖山。)的石柱崩塌,将会引发旷世浩劫,天地将陷入混乱;倘若圣山塌陷,就会彻底埋葬我,这就是宿命,无法梗概,春秋几度,生死全在轮回之中。

    且不说雪族部落传承千年,即便族长雪老还活着,也未必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雪族流传下来的族谱早已经残破,那本前后缺失的族书也仅仅记载了雪芃为大唐骠骑军楚天逸账下的主薄而已。

    所以,历史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雪芃是女儿身,来自望古界的巫族部落,而且是一名大祭师,并未当过什么“主薄”,但成为楚将军的“入幕之宾”还是有可能的。雪族与楚家的渊源因时间的流逝早已经了无痕迹了,更不要说被尊崇为先祖的雪芃身前的遭遇。

    雪族部落唯一可传承的便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守护圣山。

    新任族长的出走让雪族部落分崩离析,但守护圣山和祖山的责任并没有懈怠。他们并不知道前一段时间圣山已经被开启,冰封圣殿之战让旷世圣物帝玺横空出世,其余林林总总的事情就更无法了解了。

    钱飞负重在前面用手挖雪洞,手被冻得通红,头顶却热汽腾腾。方才进食之后力量恢复了许多,加上愈来愈强的逃生欲望驱使,两个人轮流挖雪,进度飞快。这种简单的劳动对两名特种兵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当年当兵挖战壕的时候比这困难多了,一干就是十多个小时,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积雪日久被压实之后,其强度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山顶雪崩下来的雪,夹杂着冰碴和通道顶被砸落的碎石堆满了通道。一个小时之后掘进了近十几米长,一条雪洞初见雏形。就在楚枫挥汗如雨之际,忽然响起细微的脆裂声音,停下来用强光手电照射洞壁,楚枫不禁愕然:坚固的洞壁上早已出现了数十条裂隙,脆裂的声音就是从裂隙中传来的!

    “加快速度!”楚枫冲进雪洞,疯狂地用手挖掘着。

    钱飞也显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没时间多问,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袭上心头。

    十几分钟后,积雪发生了变化,完全是雪而没有了碎石,希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