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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自荐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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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重的被推进了手术室, 另有一些擦伤破皮的轻伤亦有护士在处理了,打针包扎,独独这一位,伤得不轻不重, 正是棘手。

    “我们在骨科诊室等候吧,顾大夫很快就会到的,他家离得医院也不远。”金海珠护士长安抚道。

    被士兵叫连长的男人长相很是粗实,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支楞着, 他握了握受伤士兵的手, 重重道:“别担心, 我马上派人去找, 抬也要把他抬过来。”

    说话间, 伤者被送到诊室, 连长叫过几个士兵,问明地址, 一路飞奔就往顾大夫家去了。

    钱雪跟在后面, 几次动了动唇又把话咽了回去。

    顾大夫家离得近, 应该很快就会来的,她年少资历浅, 没人会信她的。

    等啊等啊, 医院护工腾腾跑回来,满头大汗, 喘着粗气, “顾大夫家没人, 听邻居说他们一早上就出门了,去他丈人家喝酒去了。他丈人家在小敦村的乡下,离得远呢。”

    金海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额头上开始冒汗。

    护工的话刚说完,几个派出去的士兵也跟着跑回来了,立正报告,“连长,顾大夫一家回乡下了。”

    “那医院里就没有其他大夫可以治了吗?”

    连长一拳砸下,桌面裂了几条缝。

    “我们先去拍个X光吧,拍了X光,刘大夫也能治。”金海珠忙道。

    “王大夫什么时候能好?”

    连长憋住火,直抓头发。

    “连长,那个王大夫在治核桃,说,说他可能要截肢。”

    连长的眼睛越发红了,今天分红蓝两队对抗训练,其中一队设下爆破陷阱,妈.的,小军那个兔崽子也不知道咋搞的,较正的定时器竟然提前炸了,山体崩塌,炸伤砸伤了这么多士兵。

    这一重大事故发生,他这个连长估计是当到头了,这不算,还有这么多兄弟受伤,还要截肢,他们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连长举起拳头往自己头上砸去。

    “连长,我没事,不怎么疼,我不怕疼,要不,我们先去拍片,然后让刘大夫来……”

    受伤的那个兵白着脸,还挤出个艰难的笑来,说道。

    接骨接不好,以后可是会瘸腿的,连长犹豫间,猛听到一道清脆悦耳、恍如天籁般的声音,“我来接。”

    钱雪踏出一步,望定那个受伤的士兵,又重复道:“我会摸骨,我来接。”

    她的表情太过认真,俏生生一张小脸上没有一丝玩笑,连抿着的嘴角都透出一股坚毅。

    “啥!”连长张着嘴愣了,不自觉地伸手掏了下耳朵。

    金海珠眨了眨眼。

    疹断床上的伤者收起了笑。

    诊室内围着许多战士,有人嗤得一声,有人啊得一声,随即立马静了下来。

    非常安静。

    “打水,洗手,消毒,我来接骨。”

    钱雪没有一丝笑,仔仔细细挽起袖子,回到她坐着那张桌边,拉开抽屉,拿出了她的医疗包,一大罐黑乎乎的药泥,还有个金针包。

    药泥是纪五元师父给她调的,金针包是高玉蝉师父传给她的。

    她把金针包解开,一排溜大大小小几十根金针在夕阳余晖中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众人哦得一声齐齐吸了口气。

    “好,你来接骨,我给你消毒。”

    金海珠头一个反应过来,开始行动。

    “她,她,一个小丫头,你是开玩笑吗?”连长惊呆了,隔了好一会才找着自己的舌头。

    “护士长,你疯了,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给战士接骨,她就学了一天,一天还没满呢,懂个屁,这可是我们的战士,你怎么敢,敢这么随随便便!”

    陆雅丽尖叫道,连不雅的词汇都喷了出来。

    她没轮到进手术室,给一个士兵做好消毒护理,见这儿人围得多,溜达过来看热闹,猛见到钱雪自荐,呆愣过后还暗笑了下,可再见到金海珠竟然同意她上手,她就觉得她们肯定疯了。

    一个开后门进来的小丫头,才呆了一天竟然要上手接骨了。

    这是今年最大的玩笑吗。

    “什么,学了一天。”

    战士们惊呼道。

    这是不把他们战士当人看吗,就算给猫猫狗狗接骨头,也不会这么随便吧。

    “陆雅丽,注意说话,这是什么地方,医院,谁让你大嚷大叫的。”

    金海珠喝止道。

    刚才一瞬间,她竟在钱雪身上看到了王大夫有的,顾大夫有的,莫大夫有的,罗院长他们都有的,就是那种专注凝神,抛弃一切外物,也要治病救人的心态。

    她意识到钱雪是认真的,是敢负起责任的认真,是把病人放在首位的认真。

    她信仰王大夫、罗院长这种顶顶好的医生,也深信在这种顶顶好的医生身上就该有这种专注,这种敢伸手不退缩的精神。

    所以,她信了钱雪。

    “疯了,一定是疯了。你们可不要让她治,她是开后门进来蹭饭吃的,今天才刚来,她懂什么,要出风头也不该在这地方出,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的地方。”

    陆雅丽挤开战士冲进来,扯住连长的袖子焦急道,“你信我,这丫头就是个开后门的。”

    诊断床上的伤者疼得狠了,不住抽气,冷汗早已湿透了作战服。

    众战士不敢议论,全都等待连长的令下,倒底该把哪个女人叉出去。

    这个尖叫的女人,还是那个口出狂言的小姑娘,或者该把她们俩都叉出去,连同那个好像不正常了的护士长。

    钱雪没有理会身后的尖叫,从诊疗架上拿起一把剪刀,小心拉起伤者的裤管,快而稳地剪开了伤者的两条裤管,又面不改色刷刷几剪刀把长裤剪成了短裤。

    伤者一时间憋住气,惨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水好了,你来洗手。”金海珠沉声道,“我给伤者消毒。”

    “不要让她治,不要让她治,她会毁了他的。”

    陆雅丽跳脚,见连长没有动作,竟跳开他要过来拉扯钱雪。

    “让她治。”

    三个虚弱的字从伤者嘴里挤了出来。

    “我说,让她治。”

    他又使劲吸了口气,努力提声说道。

    “好,就让这个小姑娘来治。”连长重重吐出口浊气,一把抓住陆雅丽快要拉住钱雪胳膊的手,决定道。

    他这话一出,战士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两人出手,一左一右钳住跳脚的陆雅丽,捂住她嘴飞速拉出了诊断室,同时他们也退了出去。

    “你,一定要治好他。”

    连长转身,深深看了钱雪一眼。

    钱雪抬头,看他一眼,没有接话,走到水槽旁边,细细清洁,连指甲缝里也用刷子刷干净。

    “别怕,我学了五年了,也给六人接好过骨头,复员得很好,没有瘸腿歪手。”

    她走回受伤的战士身边,朝他笑了下,和声说道。

    金海珠一喜,学了五年了,紧接着心又一抖,才接好六人。

    战士脸色白了下,为了忍住疼痛双手一直抓着诊断床上的被单,都攥出了深深的褶印,他喘着气问道:“你,你,一共接手治了几个?”

    “一共才六个,人家见我人小,都不让我治,你是个胆子大的。”

    钱雪朝他微笑。

    战士和金海珠齐齐舒了口气,治六个好六个,还可以接受。

    “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治好过许多鸡和兔子的腿。是我向东哥给我抓的兔子,山里的兔子可难抓了,跑得飞快,还会打洞。”钱雪说着,拿起金针在他腿上按着穴位一针针扎下。

    “向东哥,是你的哥哥吗?”

    “再告诉你个秘密,向东哥是我喜欢的人。”钱雪凑近他,轻声说道。

    战士的眼睛亮了下,脸上溢出点笑来,不过很快又被疼痛压了下去。

    他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觉得随着一根根金针下去,疼痛也没那么剧烈了。

    钱雪留针,上了双手,给战士摸骨。

    她闭上眼睛,感谢这五年来水缸练习,也感谢纪师父淳淳教导。

    胆大、心细,纪师父赠给她的四字。

    胫骨、腓骨,小腿上两根主要骨头都断了。不过这个战士又很幸运,石块砸断腿骨后,他没有移动,救援战士搬开石块后就把他送到了医院,断骨没有再形成损伤。

    钱雪摸过骨头,心中有数,顺着断开的纹理一使劲给错开的骨头合上了。

    伤者全身绷紧,脑袋后仰,青筋爆出,从喉咙中发出野兽般嘶吼声。

    一旁的金海珠急忙扶住他,“好了,好了。”

    “连长,里头……”

    战士们急道。

    “稳住。”连长透过诊疗室大门上方的玻璃窗,把里头动静看得一清二楚,钱雪的手法让他急速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这姑娘年纪虽小,却是个中高手。

    她说学了五年了,此话一点不虚,该是家传的吧。

    连长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来。

    骨头对接上,钱雪又顺着小腿上下摸了一遍,确保其他地方没有损伤,也没有碎骨,期间伤者痛得哼哼,她的手却稳,示意金海珠给她打开药罐,舀出一大勺药泥,均匀抹到伤处。

    “这是什么?”

    受伤的战士冷汗透衣,也知治疗情况不错,有了相问的心思。

    “这可是好东西,是我纪师父的独家秘方,当中有几味药连我都不知道,今儿给你用上,要不了多久你就又能跑啦。我高师父当时腿断了,我纪师父给他接骨抹了这药,没一个月就能站起来了。”

    “一个月!”

    金海珠咂舌,这真是快了。

    战士却嫌慢,“要一个月啊!”

    “高师父年纪大了,象你这般年纪的,愈合起来肯定更快。”钱雪笑道,“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是躺上两三个月为好。”

    她一边说着,手上动作却不慢,抹好药泥,把金针拔了,拿过金海珠递来的纱布给他伤处裹好,又用夹板固定住。

    “不用上石膏吗?”金海珠问。

    “我师父不用石膏。”钱雪信心满满,“过三天就合上了。”

    “这样就好了?”战士又问道。

    “怎么,你还想再来一遍?我反正有空的。”她朝他嘻嘻一笑。

    “别,不用了。”战士心情好了起来,“你倒底有几个师父呀?”

    “两个,一个中医大家,一个接骨大家。”钱雪拍拍手,拿过被褥,给他伤腿垫高。

    “中医大家,接骨大家?”战士跟着喃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