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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军营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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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军营走水

    莲妃再也没有故意刁难过玉菱,玉菱有时在府中遇到莲妃时,她礼还没行完,莲妃已冷冷的从她身边走过。

    而雍王妃看似总是那么端正贤淑,玉菱也看不出雍王妃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每次看到她最多轻言细语的提醒她要安守本份,照顾好雍王,其他的话也从不多说。

    转眼间已到了蝉鸣蛙叫的夏季,玉菱和雍王依然情意浓浓,这日已是午夜过后,她和雍王都熟睡了。

    春喜走进来禀告道:“王爷,皇上派来的人急着要见您。”

    “什么事这么急?”雍王迷迷糊糊的问道。

    “奴婢不知,来人就在门外候着。”

    玉菱也已醒来,雍王有些不愿起身。

    只听门外皇上派来的太监焦急的禀告道:“王爷,皇上让您速去西郊军营!”

    “这么晚了,还要去军营吗?”

    那太监忙道:“出大事了,西郊的军营走水了,混乱中归顺我朝的匈奴士兵和我们汉军打杀起来了。皇上已带着御林军赶往军营!”

    雍王迅速起身披上外衣,“你快去回皇兄,本王马上就赶去!”那太监连忙应声离去。

    玉菱听雍王的语气很急,但神情却不焦急,好像早已预料的样子。

    玉菱想起身,雍王却按住她,道:“你歇着吧,我去去就回来,这次你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玉菱心中一惊,问道:,“义,军营走水的事与你有关吗?公孙寒死了吗?”

    “春喜去将本王的戎装取来!”

    “皇上不是让你速去吗?你还穿戎装来得急吗?”玉菱不解的问道。

    雍王笑道:“不急,去军营总不能穿的太随意吧。”

    雍王一点也不慌张的穿戴整齐后才离开,走时眼中绽放着明亮的光芒,难掩兴奋地神情。

    玉菱却没感到报仇后的快感,只觉心中不安,一夜辗转。

    雍王赶到西郊大营时,混乱的局面已被控制。军营里所有灯火都亮着,一座屯放粮草的营帐已被烧得只剩漆黑的空架子。

    皇上着蓝灰色的便装站在校场中央,面前跪着一群捆绑的士兵,不远处放着几具尸体。所有士兵们整齐列队的站在那些被捆的士兵后面,有些受伤的士兵被其他人扶着站在前面,有几位将军和着青缎锦衣的太子伺在皇上身旁,其中就有公孙寒。

    雍王看到公孙寒还活着心中一沉。

    公孙寒面无表情,身着湖蓝色戎装,脸上身上被烟火熏得没有一处干净地方。

    “是谁放火把屯粮的营帐烧了?”陈怀之将军责问道。

    一个被捆着的汉人士兵愤怒的瞪着跪在他旁边的几个匈奴士兵,道:“是他们,他们夜里在军营喝酒作乐,碰倒了火盆,点燃了屯粮营帐。”

    这时站着的士兵发出不满的骚动声,被捆着的几个匈奴士兵青筋暴起,奋力走到一具尸体旁,又怒又悲的道:“他胡说,是他趁我们正在救火没有防备时杀害乌维副将,我们和乌维副将虽在饮酒,但并没碰到火盆,是有人趁我们不备故意放火。”

    雍王不敢惊动任何人,悄悄的站到皇上身边,“皇兄,臣弟来迟了。”

    皇上顾不上和他说话,冷冷的扫了眼陈怀之和公孙寒,陈怀之和公孙寒慌忙跪下。

    皇上走到列队站着的士兵中,关心的看了看受伤士兵的伤势,语重心肠的道:“将士们,不管是汉人也好,投靠到我们这里的匈奴人也好,大家都是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匈奴人为什么不远千里,背井离乡来到我们这里,那是因为大兴朝是礼仪之邦,有着广阔的胸襟。”

    皇上停在一个士兵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是汉人?”那士兵点点头。

    皇上接着道:“在战场上有没有和匈奴人并肩作战过,你们有没有互相照应过?”那士兵又点点头。

    皇上大声道:“将士们,匈奴士兵只是在生活习惯上和我们有些不同,大家同样都是英雄铁汉,都在保卫我们大兴朝的安宁。朕一直都是一视同仁,今日的事朕一定会彻查清楚,给各位一个交代,违反军纪的人一定严惩不贷!将士们先回营歇息吧!”士兵中传来一阵阵尽量压制的低泣声,听到皇上的旨意大家三三俩俩的各自回营。

    皇上手一摆道:“来人,将这些引起混乱的士兵押往兵部!公孙将军、陈将军、雍王你们随朕回宫,其他将军留在大营,协助太子妥善处理受伤士兵和这些遗体,若再有事发生立即禀报!”

    众将军及太子跪地领命道:“是!”

    公孙寒走到乌维犁的尸体旁,擦干净他脸上的血渍,合上他还圆瞪的双目,脱下自己衣衫盖在他的头上,十几年来生死与共的兄弟,今日白天他还与自己谈笑风生,现在却已阴阳相隔。

    公孙寒只想放声大哭,却极力克制住,道:“陛下,请让臣将乌维犁副将的遗体先带回山庄,臣想按匈奴人的礼节厚葬他。”

    “你去吧!安排好他的后事,再来见朕。”皇上又吩咐身边的侍卫道,“崔侍卫,你带两队御林军保护公孙将军回山庄,若再有任何差池,朕唯你问罪!”

    皇上说完便登上马车,天空已经开始泛白,陈将军和雍王暗中迅速交换眼神,各自骑马随行。

    雍王随皇上回到皇宫御书房后,站在御案的左侧。

    皇上脸色阴沉,盯着陈怀之看了半晌,陈怀之不知如何自处,紧张的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微臣罪该万死!是微臣没管教好属下,才会引起昨夜的混乱。”

    “怀之,朕与你在军营相识时,你那时还是一个普通士兵,朕也只是安国公身边的侍卫长。在战场上你比别的士兵都英勇,和朕一起也算是身经百战了。”皇上回忆起过去的事说道。

    陈怀之看皇上突然念起旧情,心中还是紧张,但却很感动的道:“陛下!”

    皇上随手顺了顺御案上的奏折,表情依然严肃的道:“你在军中也算是呆了一辈子了,西营一直都由你负责。公孙寒这次只不过带了一百来个主要将领回京领赏,暂时安置在西营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件事怎么会在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将军眼皮底下发生,你倒是说给朕听听!”

    “昨夜微臣刚好宿在军营里,听到营帐外有打杀声,便立刻冲出营帐,见到屯粮的营帐已火光冲天,士兵们一片混乱。臣立马派人灭火、阻止打斗。这时公孙将军也赶来了,他只顾护着自己的匈奴将领,竟杀了不少汉人士兵。后来陛下就来了,将还在闹事的士兵绑了起来。”

    陈怀之说完不经意抬头与雍王对望了一眼,心想,王爷啊,你可听明白了,我不是不想趁乱杀了公孙寒,然后定他谋反的罪,他实在不好对付,我的几百个亲信官兵一时半会擒不住他啊!只怪当初我自己没听范兄的劝告,自己戎马大半生,搞不好就要凄凉收场,王爷你可要救我啊!

    皇上将信将疑的道:“难怪当时朕还没问什么?你就急着帮朕审问。”

    陈怀之额头汗直冒,声音发颤的道:“微臣只是一时激愤。”

    “陛下,左相沈大人要奴才来问您,今日还早朝吗?”一个太监在门外禀告。

    “要沈大人让大臣们都散了吧,有事明日早朝再奏。”

    这时兵部蔡大人慌忙来禀告,被带到兵部带头闹事的士兵中其中一个领头的汉人士兵畏罪自杀了。

    皇上暴怒的站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蔡大人、陈怀之骂道:“一群酒囊饭袋,亏你们还是和朕一起打天下的老臣。”

    皇上盛怒之下,两位大人谁也不敢再开口,低着头互看了一眼。

    皇上又坐回龙椅,以掌击桌案,问道:“兵部现在审出什么眉目没?”

    蔡大人谨慎的回话:“回陛下,微臣已粗略审过一遍,大多数士兵都不太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看到有人在打斗就糊里糊涂的加入进去了。那个领头的汉兵应该知道一些,可惜他咬舌自尽了。而匈奴的士兵都一口咬定,是,是,是西营中的汉兵故意挑起事端的。”

    听到蔡大人的回话,雍王和陈怀之不由都暗暗松了一口。

    现在正是酷热的暑天,雍王还穿着一身戎装,早已汗流浃背,不由开口道:“皇兄,臣弟想回府换身衣衫。”

    皇上没好气的道:“你比朕到得还晚,现在又急着回温柔乡。”却也没说让他退下。

    陈怀之看雍王要离开,心里直打鼓。皇上嘴角挂着冷笑道:“既然领头的士兵已死,就以匈奴士兵口供为准。蔡大人你是兵部尚书,西营出了这样的事,陈将军该当何罪?”

    蔡大人听到这样的旨意,战战兢兢的不敢妄言。

    皇上吼道:“不要告诉朕,你身为兵部尚书连军法条例都不知道?”

    “身为将军对属下管理不善,教唆煽动属下闹事者,当处以鞭刑,若出现重大伤亡,论律当斩。”蔡大人一口气说完,忙磕了个头。

    陈怀之马上慌了神,泪流满面道:“陛下,不可只听匈奴士兵一面之词,微臣冤枉啊!”

    雍王看皇上要严厉处置陈怀之,陈怀之肯定顶不住,会把自己供出来,便横下一条心,道:“臣弟以为皇兄如此处置有失偏颇,至从公孙寒投靠大兴以来,皇兄对他便格外偏袒,宠信至极。陈将军他们才是跟随皇兄征战多年的兄弟,皇兄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

    皇上脸色十分可怕,问道:“难道朕看错公孙寒了?他难道不是一个将材吗?自从有了他后北疆是不是安宁多了?”

    “难道陈将军他们没有为大兴朝做过贡献,办过事吗?”雍王直接将皇上顶了回去。

    两位跪着的大人不禁呆住了,平日里花天酒地,赖理朝事的雍王竟跟皇上争执起来。

    皇上盯着雍王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以谋反罪将公孙寒抓起来就地正法!”

    皇上又问:“如果匈奴人再来犯北疆派谁去抵挡?谁又能抵挡的住?”

    “臣弟愿往!”雍王一时激动说出这四个字后又有些后悔,皇上看着他并不说话,他只有继续往下说:“如今公孙寒的副将已死,他定心怀不满,若再放他到北疆大营,他重兵在手,恐怕难以控制。他要是背叛大兴回到匈奴也是有可能的。我大兴朝人才济济,武将也不少,必定可以挑到一个比他更强的人。”

    皇上静静听完雍王说的话,不置可否,转过脸对陈怀之道:“朕念及你是开国功臣,又有雍王为你求情,就不重罚你。但这件事你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朕命你交出西营的兵符,回乡养病吧。”

    陈怀之本以为皇上要杀他,现在却只让他交出兵符,称病回老家。他已经觉得是万幸,赶忙取下身上挂着的兵符交给皇上,道:“臣遵旨!”

    皇上有些累了的道:“你们都退下吧!”

    雍王看皇上怎么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这件事,他虽不甘心,但因本就心中有鬼,也不敢再坚持让皇上治公孙寒谋反罪,只得和两位大人一起退下。

    雍王走后,皇上一个人呆在御书房陷入沉思中,他深知陈怀之一向是有勇无谋的武将,昨夜却做出了有勇有谋的事来。不过正好可以借这件事削了他的兵权。雍王向来与公孙寒有积怨,借此机会想除掉公孙寒也说的过去。

    皇上又联想到如果是两人合谋干的,雍王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如何追究!刚建立大兴王朝时,战事繁多,又因为秋月的事,那几年自己也不想独活在这世上,那时确实想把皇位交托给雍王。

    当时皇太后母后也是赞同的,临死前还惦记着这事,一直要自己拟诏书,自己以各种理由推托了。现如今太子也大了,日后太子继承皇位,雍王将是太子最大的威胁。想到这里皇上不禁打了寒战。

    此时苍翠山庄里哭声一片,几十名公孙寒手下的匈奴将领,站在苍翠山庄大院里,围着乌维犁的遗体痛哭失声。

    魏念月在公孙渊住的院子里听到这哭声,奇怪的问身边的丫鬟:“山庄里发生什么事了?有谁死了吗?”

    早上天还没大亮,公孙渊就被山庄里的下人叫走了,难道是公孙寒出什么事了?

    她身边的丫鬟回道:“二夫人,听说是大将军的副将昨夜死了。”

    她这才放下心,道:“是乌维副将吗?他怎么会突然死了?他的遗体放在哪里?我也该去祭奠下。”

    她身边的丫鬟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乌维副将的遗体就停在大院里。可是二夫人哪里现在都是军中的将领,我们去不太方便吧。”

    “那我们就站得远远的望一下,拜一拜!”魏念月还是执意想去。

    丫鬟只有随着她来到大院的墙角边,可远远的完全看不到乌维犁的遗体。

    围在乌维犁遗体身边的将领中突然有个人拨出腰间的剑,愤怒的道:“什么大兴王朝,什么待我们如兄弟,都是狗屁!大将军我们现在就杀到西营,将西营杀个片甲不留!”此人正是达格。

    众将领都义愤填膺的拔出剑,喊道:“我们要为乌维副将报仇!”

    公孙渊忙劝阻道:“大家千万不要冲动!”

    公孙寒疾步上前,夺下达格手中的剑,甩到地上,命令道:“兄弟们,立刻将手中的剑收起来,若敢违令者本将军就地正法!”

    众将领虽悲愤难平,但都知道公孙寒言出必行的个性,不敢违令,不情愿的收起手中的剑。

    公孙寒这才缓了一口气,潸然泪下道:“你们中有谁比本将军和乌维副将的感情还要深吗?难道本将军不伤心,不愤怒吗?几十个人杀到西营有可能吗?皇上的两队御林军现在就在山庄外面。就算让我们杀到了西营有如何?正好让那些想害我们的人找到了定我们谋反罪的借口。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他的这番话让众将领不由又跟着落泪,他又斩钉截铁的道:“本将军今日对天发誓,日后必定为乌维副将报仇,不放过任何一个参与昨夜设计杀害乌维副将的人。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亡!”

    众将领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复下来,便开始按照匈奴人的礼节送别乌维犁的遗体。

    公孙渊无意间看到站在远处的魏念月,示意她不要呆在这里。

    魏念月对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大院,想到刚才的情景,只觉公孙寒是个血性汉子,不由对他更添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