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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默先是一愣，然后震惊。
儿媳？
他是真的打算娶这个女孩子？
他知道将会意味着什么么？
唐凌迎上唐默深沉震惊的目光，当着他的面拉过纪允儿娇小柔白的手。
“唐凌，你是认真的么？”
“你说呢？”
纪允儿手背包覆在唐凌温热有力的大掌中，转过脸悄悄地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却刚好与他投注过来的目光对上。
那是浓黑的，像是染上一层墨彩般的绚烂、潋滟。
该说了都说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唐凌牵着纪允儿的手，不顾唐默眼中的疑问，走到客厅顾颖陈旧的照片前，鞠了个躬。
“妈，我走了，这是你的儿媳，我们一定会好好地生活，彼此互爱，将您还没来得及体验的人生，一并过完。”
说完，面色平静。
但是攥着她的掌心，却在微微发抖。
纪允儿反握住他。
觉得在这样的时刻，说她矫情也好，肉麻也好。
她只是想在唐凌最在意的人面前，同样地说着自己的承诺。
“伯母，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爱他的，将您的那一份也一起给他。”
唐凌瞥过来的视线和她胶着到一起。
只觉得此时，无论前方和未来有再大的艰难险阻，只要有他在，她都有信心地踏着荆棘而过。
“好！好！好！”
唐默激动着手指着两人，脸上说不出的震怒。
那种被最亲密的亲人排除在外的难堪和尴尬。
让他长久以来坚固如墙的心房，顿时塌陷。
“唐凌，你是将我完全刨除在外了么？我是你父亲，可是怎么都无法磨灭的事实......你和她在一起，好，我无权反对，但是你可要想好了，美国那边是不是那么容易给你糊弄过去？你继承家主的唯一条件是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懂，我倒要看看你现在选择的这个女孩子，到时候是怎么淌过你祖父和你二叔那一关的。”
他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将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担心，托盘而出。
免得到时候，这两人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唐凌转过身，搂过纪允儿纤瘦的腰身，眼神是唐默长久以来，一直都没有见到过的坚定。
他看着这个被他叫做父亲的男人，薄凉的唇边浮出沉沉的笑意。
“我的事情，不劳父亲再去费心，我还是那句话，我唐凌的东西不喜欢别人觊觎，而我的女人，更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去碰，包括你......父亲大人。”
......
直到唐凌高大俊冷的背影和纪允儿一前一后消失在古旧的别墅大厅时，唐默就如被人抽干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瘫软到跌坐在沙发上。
这是顾颖在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在巴黎选购的新婚家具。
看着屋子里，到处都充实着昔日的回忆。
唐默闭上眼，仿佛穿过如梭的时光再一次回到了30年前。
“阿颖，我到底要怎么做，孩子们才会释怀？难道我真的就应该这样一直孤独到终老么？”
唐默俊逸刚毅的脸上蓦然划过一道泪迹。
这是积攒了几十年的哀伤。
原本他以为，这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转淡。
可是他今天才发现，时间有时候的确是一剂很好的良药，可以淡忘伤害和忧伤，但是同时也会将心中的怨念一点一点郁结成殇。
唐默呆坐了许久，等到腿上的力气又重新凝聚起来之后，他颤悠悠地站起身来，慢慢地挪到那个放着前妻顾颖照片的地方。
他拿起顾颖的照片，细细地端详，手指抚过照片上女子精致优雅的五官。
沙哑地说道：“阿颖，你怪我吗？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么？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
回去的路上。
纪允儿的手一直被唐凌攥在手心里。
掌心微湿的汗，侵透她的手背，湿湿滑滑的。
纪允儿几乎是被唐凌拖拽着行走。
这个时间已经上午6点半。
清晨的阳关已经从远处的青山绿树的树桠上冉冉升起，一缕缕清卓的光辉从阴暗中透出光亮来。
不算热。
但是纪允儿依然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唐氏大宅瑰丽庄严的古式大门，近在眼前。
唐凌头也不回地直奔门外，纪允儿脚步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临到门口时候，还是忍不住往身后一排排壮丽华美的别墅建筑群里望去。
晨光下，带着中西建筑风格结合的建筑，映照在清辉里，光淡斑驳，莫名地，她就觉得有些沉重和伤感。
这个承载着唐凌幼时和童年的地方。
居然是这么一处不堪回首的居所。
门外，小赵开着唐凌的黑色迈巴赫，早就等候在那里。
唐凌默不作声地拉开后门将纪允儿率先塞进去，而后才挨着她的身旁挤了进去。
“嘭”厚重的车门关上。
纪允儿就感觉到唐凌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轮上。
“唐凌......”
她转过脸来看向他，只觉得他这一路，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俊美无俦的脸上，微绷着。
纪允儿心中一痛，伸手就将他抱进怀里。
唐凌最开始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女人会这么热情。
居然敢抱他的头？
刚想要挣开的时候，感觉到背上传来她轻轻地拍打声。
唐凌低沉地笑了笑，随即便任凭她将自己当成孩子一样的安慰。
车厢里，很安静。
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就只能听到纪允儿轻拍着他后背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一次次，一下下，轻轻地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长久以来淡漠如水的心房，就因为这样的温柔拍打，变成了水一样的软绵柔荡。
“小乖。”
“嗯？”
“说好了......，不要离开我。”
“好。”
一直在默默开车的小赵，没有打断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只在一切平息之后，才打开了后排的语音连接。
“滴”一声，车内的视窗打开。
小赵的声音终于透了进来。
“老板，您和纪小姐准备是要去哪里？”
唐凌靠在纪允儿怀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纪允儿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去暮景天城。”
在唐凌众多的别墅和住宅中，她还是最喜欢呆在暮景天城里。
是谁说，相爱的人，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只要能够容纳下彼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