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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问苍天
微凛的轻风吹过，苍山、巨殿、古树、岩石等等，都静默在细雨中。
洪霸天的巨影披着一件巨大的青色披风，手中还拿着一柄巨型弯刀。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空气中都会碎裂出一道庞大的脚印。
狂人枭还是那一副不羁的装扮，坎肩，赤脚，浓密的胡子，脑后勺还有一条短辫。他沉默地跟在洪霸天身后，步履平稳，身影挺拔，没有一丝胆怯。
堪比苍山一样巍峨的天阶总殿，拥有两万多窗户，每一道窗户前，都站着一道或几道人影，他们沉默地看着洪霸天与狂人枭的背影，有的表情肃穆，有的含着眼泪，有的义愤填膺，有的老泪纵横，还有的满目悲伤。他们没有一个希望狂人枭死，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
这件事关系重大，谁也保不准真相揭露之后，会不会引发战争。
“徒弟，你怕不怕？”沉默良久的洪霸天突然开口问道。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狂人枭是他弟子了，他也没必要掖着。
“怕什么？”狂人枭仰望着洪霸天的高大背影，道：“跟在师父后面，有什么好怕的？”
“真是可笑啊。”洪霸天悲凉地叹息道：“堂堂东区霸主却保护不了自己弟子？为师甚至觉得，这次你可能会白白牺牲。”
“此话怎讲？”狂人枭不解地问道。
“我们可能隐忍过头了。”洪霸天的巨影扭头回望天阶巨殿，道：“为师担心忍让过头，他们的锐气会消失。”
“但是，你和老战神绝不能起冲突，不然我们就真的输了。”狂人枭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次只是死他一个，能保全大局，就是他们赚了。
可是，有一个人不这么想。他不顾大局，不懂忍辱负重，不要苟且偷生，只要一个真相。
“请问霸主，洪氏铁律是不是一个屁！？”
倏地，一道愤怒又嘹亮的质问声，像一道惊雷一样，炸响在苍山巨殿前。
当着霸主的面竟然有人敢这样讲话？
巨殿内的十几万人，全部被吓傻眼了。两万多道窗户前，所有人都在左右窥探，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巨殿最高顶，总殿长程风的房间。
程风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站在窗前目送狂人枭。他们同样被这一声惊到了。
“又是那个不安生的小子。”老妪拄着拐杖说道：“父亲大人，要阻止他吗？”
披着一头白发的程风摇了摇头，如释负重地说道：“现在我才明白，我害怕的东西，竟然是我渴望的东西。”
“女儿愚钝，请父亲大人明示。”白发苍苍的老妪说道。
“我们沉睡太久了。甚至有一些人不愿意苏醒，该有一个惊雷给这帮老家伙们提提神了。”说着程风嘴角扬起一抹英俊的浅笑。
凉风细雨中，狂人枭望着北面，双目圆瞪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小兔崽子，你他娘的胡说什么？！”
只见，姜恒只穿着一条宽松的裤子，裸·露上身，腹部缠绕着白色绷带，因他强行爬起来崩裂了伤口，白色绷带没一会就被鲜血洇红了。
他一手捂着腹部，一手紧握着一颗鸡蛋大的影珠，踉踉跄跄地行走在空中。他强忍着疼痛，双目饱含着愤怒与泪光，咬着牙关，义无反顾地走向洪霸天。
洪霸天转过身影，沉默地注视着身影渺小的姜恒。
此时的洪霸天只是一道黑影，没有眼睛，没有真正的脸，又没有说话，因此众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理，将会作出什么举动？
“师父，请饶恕他一次吧，他身受重伤，脑子有可能犯浑。”狂人枭惊慌地说道：“请原谅他一次，毕竟他是你真正的徒孙，我这就去教训他！”
而后，狂人枭急匆匆地跑到姜恒面前，愤恨又心痛地指着姜恒说道：“浑小子，你知不知道就因刚才的一句话，霸主杀你一万回都不为过？”
狂人枭不怕死，但是有软肋。姜恒就是他的软肋。
他浑浑噩噩了一辈子，大祸小祸闯了不少，一生也就这么过了，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可是，姜恒不能出一点事，因为在他心目中姜恒就是他亲儿子，他将全部的希望与梦想都寄托在姜恒身上。
“跪下！”狂人枭见姜恒一脸不服，便开口怒斥道：“远的不说，霸主也是你真正的师爷，他做何决定你还没资格反对，更没有资格诋毁！”
“这样的霸主不配我下跪。”姜恒固执地说道。
结果，狂人枭却被吓得肝胆欲裂，惊怒的他甩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抽打在姜恒脸上。
“啪！”一道火辣辣的巴掌印赫然出现姜恒脸上，鲜血从他嘴角流出。
“跪下！”
姜恒没说话，仍然直愣愣地站着。
“啪！”狂人枭甩手又是一巴掌，姜恒的脸颊另一边则同样出现一道巴掌印：“跪下！”
姜恒擦去嘴角的血迹，依然愤怒地仰望着洪霸天的巨影。
“你再不跪下，老子给你跪下总行了吧？”狂人枭都快急哭了。同时，他双膝一弯真要给姜恒下跪。
姜恒赶紧扶着狂人枭，眼泪从脸颊滑落，道：“我跪。”
“够了。”洪霸天终于开口了：“他说错了吗？没有任何审判，也没有作出公正的裁决，更没有彻查整件事，老夫就稀里糊涂地把弟子送上斩皇台，难道不是将洪氏铁律视为放屁吗？”
闻声，姜恒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他一手捂着血淋淋的腹部，一手紧握着影球，心甘情愿地跪倒空中，道：“您是我师爷，也是一位霸主，更是众生眼中的苍天。徒孙今天斗胆问苍天，您敢不敢给徒孙一个公道！”
“哈哈！”洪霸天的巨影发出一阵洪亮的笑道：“没想到，最后站出来质问老夫的，竟是一个小豆子。你手中拿的影珠是不是证据？”
“是！”姜恒跪在空中，双手捧着玄焘寒影珠，说道：“师父没有杀月狐兄长，请霸主还我师父一个公道！”
站在窗户后面的程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小心翼翼掖着的遮羞布，还是被揭开了。也罢，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