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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梦（上）
空旷、阴寒的地宫中，竖立着一根巨型古铜火炬，在熊熊烈焰照耀下，偌大的空间还是显得模糊黯淡。
密密麻麻的几千口石棺悬嵌在地宫四周石壁上，里面皆沉睡着一头头妖尸。位于正北的宝座上，森然地坐着恐怖、肃穆的骷髅王。这些都是碎焰雷火的千年积累，也是它全部的心血和付出。它没有什么实力，但是有这么一支尸鬼大军保护，也能让它倍感安心。
“把头脑放空，什么都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担心。”姜恒盯着澹台火，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缓缓地说道：“想象一下，在一个深秋的黎明，你站在荒野中，空气凛冽，万物萧寒，一切颓败的草木都被白霜覆盖了，而你就是屹立在草木中的巉岩。你没有呼吸，没有生命，只是一块石头……”
站在第五座炼尸器皿中的澹台火，脚踝被一层紫银色的、粘稠的炼尸液体湮没。她原本修长玉白的两条美腿，已然被一片片灰鳞覆盖，一条手臂也变成了妖尸利爪。
她白皙的皮肤上，还爬满一条条紫色筋脉痕迹，显得有点恐怖。但是，她却撕下一条裙摆，把眼睛给蒙上了，然后在姜恒的细心指点下，慢慢进入了宁静、平和的状态。
她情绪波动的越小，心脏跳得越缓慢，阴邪之气侵蚀她灵魂的速度就越慢。
虽然，她心头一直有一个疑惑：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姜恒为什么这么自信？但是，她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他的确从没让她失望过。
就在澹台火进入最宁静的状态时，在第三座炼尸器皿中的白飞猿，全身都被紫灰色的尸鳞覆满了。他陡然捶击一下坚硬的玄晶壁，突然朝姜恒暴吼一声，吓得澹台火身体陡然颤抖一下，并企图抬手摘下罩眼的布条。
“别分心。”姜恒立即阻止道：“不要在意其它的，它们都与你无关。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摘下眼罩。我会亲手帮你摘下的，我向你保证，待你再次睁开眼时，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小子，别挣扎了。”完全变成妖尸模样的白飞猿，虽然还能说话，但他的心性已经狂乱了。他对着玄晶壁又抓又啃，血红的双眼凶残地盯着姜恒，道：“你只是猪笼草里的一只苍蝇，眼看着就要被消化了，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希望？认命吧！你不会比其它人特殊，不管你再挣扎多久，下场将会和我们一样，嘎嘎！”
“别听他胡言乱语。”姜恒背对着白飞猿，谨慎地盯着澹台火，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道：“他是话只是放屁，我的话才是最重要的。保持最安静的状态，这样可以有效的抑制住邪气侵蚀。”
“还要等多久？”澹台火就像一个即将被哄睡着的小女孩，从语气中就可以看出来，她对姜恒深信不疑。
“快了。”姜恒微微一笑，道：“如果你觉得时间太难熬，就伸出手指，用力按住脖子上的天鼎穴，持续十息就行了。”
“那样的话，人不就昏迷了？”澹台火疑惑地问道。
“是。”姜恒点头说道：“你睡上一觉，醒来或许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森的身影，诡异地从一处光线黯淡的角落走出来。它幽然地甩动着近一丈长的老鼠尾巴，毛茸茸、肮脏的双爪负于身后，双目中升腾着银色火焰，脸上的皮肤与肌肉早已枯萎了。
“桀桀，真是两只不安生的蝼蚁，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搞这种小动作。”鼠妖先是发出一串怪笑，待走到姜恒面前时，它的笑声便戛然而止，同时露出凶怒的神情，道：“看来不给你们点处罚，你们是不会学乖了。”
“别分心，心境一定要保持宁静，不要被外界干扰。”姜恒没有转脸，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澹台火，道：“你就当这一切是一场修炼，外界的事物与声音都是虚无。”
“卑微的蝼蚁，竟敢蔑视老子！”
姜恒的不理睬，瞬间把鼠妖激怒了。它抬起一根长着黑色、尖锐指甲的手指，幽然抵在玄晶外壁上，凶残地说道：“准备哀嚎吧，痛哭吧！”
“丝！”一道极细的银色电芒，突然闪烁在它的指尖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炼尸器皿中便炸射出一条条恐怖的银色雷电，它们像毒蛇一样瞬间把姜恒缠绕住。
“咔、咔、咔、咔、咔！”
极冷？极热？极痒？极痛？姜恒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之当银雷涌入他体内，灼烧他血管筋骨时，他感觉到一种极度的痛楚。
这种感觉令他痛不欲生、渴望死亡。但是，他死咬牙关，没有叫出一声，目光仍盯着澹台火。
澹台火即便不睁开眼，仅凭声音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当雷声响起时，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立即伸出右手，企图拽下遮眼布。
“别摘！”姜恒固执又凶恶地大吼道：“你听到的都是假的！”
随着姜恒的暴喝声响起，澹台火的动作僵住了。
澹台火六岁就被天火皇族选为重点栽培的天才，她精通谋略、诡计，掌管多个秘密机关，又是东区最风光的女少帝，还曾是一名心智极细密的杀手。而姜恒使用的，只是哄三岁小女孩的手段，能哄骗到她吗？
“桀桀，你的小情郎似乎很爱你呀？”鼠妖再次怪笑起来，道：“快摘下眼罩，看看他是怎么被老子的雷火烧焦的！”
“不要听它的！我才是你的男人，我的话才是真的！”姜恒一边承受的钻心痛楚，一边捶击的玄晶壁。
澹台火僵硬地站着，右手还抓着遮眼布，没有摘，也没有拿下来，但是她两行泪水却从遮掩布下流出。
这时，她想起小时候，奶奶和她说过的一段话：杀手的最大忌讳就是不该有梦，梦会侵蚀人的意志，让人变得脆弱、懒惰，只有在最冰冷的现实中，杀手才最强大。
“找死！”鼠妖勃然大怒，抵在玄晶壁上的指尖处再次闪烁出一道电丝。
“咔嚓！咔嚓！咔嚓！”
整座玄晶器皿中，犹如狂蛇乱舞一般，瞬间被一条条残暴的银色闪电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