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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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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起来我也算救过你四次,举报过你一次,这样抵消后你还欠我三次,这可不是一碗面就能还清的。”

    周一早上,余微又是在早操近尾声时才轻手轻脚地入队,杜恒月正在认真地做跳跃运动,余光里瞥见身后的余微就张大嘴再也跳不下去。

    余微朝她努嘴,示意她把操做完,杜恒月恍恍惚惚地做完最后一节,主席台上的主任喊全体向前靠齐,她边悉悉索索地往前走边冲余微低吼:“微微,你疯了吗?”

    “你觉得呢?”余微推她,自动屏蔽掉其他好奇的目光。

    “你……”

    “杜恒月,站好。”赵明的声音!杜恒月立马回身站好,赵明正想走过来多说几句,看到她身后的余微也呀了一声站住了。

    杜恒月手往后掐了她一把,侧头低声说:“看吧,连老赵都被吓到了。”

    余微无奈地垮下肩膀,“至于吗?我不就剪了个头发。”

    “可你这也剪得太短了。”杜恒月斜一眼余微刺猬一样的短发,可惜地一叹,“一个淑女就这样消失了。”

    这天几乎所有认识余微的人都对她的新发型用言语或者表情表达了一定程度的惊吓。她也知道……本来么,她长发飘飘,五官不错,偶尔还能冒充冒充淑女,现在的短发让她看起来锐利了许多,戾气有些藏不住……不过兴许这才是最适合她的。

    下午下课后余微照常和杜恒月一起下楼,走到拐角处看见吴念一个人站在外面,恒月犹不知地拉着她往下走,余微一把把她拉回来,在她的疑惑声中重新上了二楼。

    “怎么了?”

    余微指指楼下,杜恒月趴在走廊上往下一看就明白了,“这人怎么这么烦啊,你都说清楚了还老缠着你。”

    “是谁前段时间还夸他很有行动力的?”

    “我当时是以为你对他有好感嘛。”杜恒月忙着撇清关系,余微赏了她一个白眼。

    吴念一定是为杨洁的事情来的,但她实在不想见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并不觉得吴念真的有多么喜欢她,不过是图个新鲜,征服欲作祟罢了。是不是她有了所谓的男朋友,他就会退开了?

    余微走来走去地思考,杜恒月突然抬头叫:“哥……”

    余微立马回头,杜恒泽抿着嘴背着书包站在楼梯上冲她们点头。

    杜恒泽看到余微的头发也大吃一惊,缓了会儿才对着杜恒月问:“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们遇到麻烦了。”杜恒月赶紧过去拉住他,“有个高一的人来烦微微,你陪着我们下去吧。”

    杜恒泽看着她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每次遇见她,她都需要帮忙呢,不是迟到就是被人围堵。

    余微当然不想麻烦他,重新振作精神说:“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再和他说一次。”

    “微微,别啊……”杜恒月拉住她,“万一他乱来怎么办。”

    “这里可是教学楼,他能怎么样啊。”

    “可血书这种东西他都做,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啊。他一定是看你不喜欢他,恼羞成怒了!”杜恒月夸张地预测,满意地在余光里瞄到哥哥皱起了眉,她没猜错,她哥果然很有同情心!

    “还是我们一起下去吧。”杜恒泽看余微一眼,慢慢说。

    “对啊对啊,走……”杜恒月拖着她往前走。

    余微这才有些无奈地想,吴念这样的人她惹不起,而杜恒泽,反正已经欠了他那么多,似乎也不差这一次。

    走到一楼拐角处,吴念就看见了她,喜悦地上前一步后发现她身边的人又停了下来。

    同是高一的学生,吴念当然认识因学习好而出名的杜恒泽,看见余微居然和他一起,他便有些愕然。

    余微在心里小小挣扎了一下,低声对杜恒泽说了声抱歉,牵住了他的手。

    杜恒泽吃惊地看她,她却送给他一个很温柔的微笑,靠近他,语带调侃地耳语道:“要帮忙就要有帮忙的样子。”

    吴念再度慢慢走近,杜恒泽反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干燥微凉,柔软却有力,余微心跳漏了一拍,又念经一样地默念,他现在只是一个道具,一个道具。

    吴念挡住他们的去路,看了看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笑说:“感情这么好?教学楼都敢牵手。”

    余微也很假地笑:“真巧……你过来找人?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喂……”吴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沉声问:“他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余微嗯了声。

    吴念又笑出来,“你上次拒绝的时候用的理由可不是这个,你说你还小,不想谈恋爱……我还说我可以等你长大呢。”

    余微脸色微变,没想到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垂眼思考间,杜恒泽已经站到了她身前,吐字清晰地说:“她是一直这样想,不过谁让她无可救药地喜欢上我了呢。”

    杜恒月在旁边憋着笑,余微忍住呕吐的冲动,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手心。

    “是吗?”吴念不相信。

    “微微,你说是不是?”杜恒泽用一样温柔的语气回头微笑道。

    余微控制着面部表情,很纯洁很坚定地冲吴念点头,“是,你不是说尊重我吗?我很喜欢他,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妈呀,说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差点要了她的命,她何时这么酸过!

    吴念神色微黯,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说:“我今天来,是代杨洁说声对不起,她只是任性,不是故意为难你的。”

    余微点点头,看着吴念走远,一把甩开了杜恒泽的手,杜恒泽什么也没说,把手插回口袋。

    杜恒月搓着手臂说:“天哪,你们太会演戏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余微拍了她一掌,“我帮你打掉!”

    “微微,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杜恒月有些怀疑。

    “希望如此吧。”余微耸肩,吴念还算是君子。

    “你怎么和高一的人扯上关系了?上周那几个女生也是?”杜恒泽插嘴问道。

    余微心想,你还不是高一的,嘴上无所谓地说:“杜同学,我感谢你刚才的帮忙,不过我们还没好到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汇报的程度吧?”

    短发的余微多了几分英气,现在满脸不耐烦的样子,终于能和女流氓之名相配,但杜恒泽却看着这样的她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余微微窘,上下看了看自己。

    “你剪头发是因为上次它成了你的弱点吧?”杜恒泽悠然发问。

    余微的表情瞬间冻结,张了几次嘴才说出一句,“要你管!”

    杜恒泽笑得更开,一针见血地说:“每发现一个弱点,你就要把它藏起来或者消灭掉吗?这样伪装的坚强才使你有安全感?”

    一击即中。

    被戳破心事的余微像小孩子一样,气呼呼地瞪着他,却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甩下杜恒泽出了校门,杜恒月第N次看向余微没表情的侧脸,小心地开口:“微微,我哥他没有恶意的。”

    余微跨上自行车,扭头对杜恒月说:“你先回家吧。”

    杜恒月点了点头,看着余微往反方向离开,不由叹气。杜恒泽说的那些话她又何尝不知,可她从来不说,他倒好,轻而易举地就把手伸进微微的心脏,还搅上一圈……不知道这次微微会不会报复他?她夹在中间,好为难。

    余微骑着自行车闲晃,余光中她骑车的剪影从街边的橱窗一帧一帧地掠过,敏捷利落的身姿,刺猬一样的短发,看不出一丝柔弱女孩子的痕迹。

    周末在理发店,她平静地告诉理发师能剪多短就剪多短的时候,理发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做准备工作时还一直劝她说:“你的头发这么漂亮,又这么衬你的脸型,剪了多可惜……”

    她没有答话,理发师大概也是没见过她这样倔的人,拿起剪刀最后问了一次,“你确定要剪?”

    在得到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后,理发师惋惜地叹了叹气开始认真工作。

    看着头发一丝一缕地往下坠,失去了一层层保护的头皮也有些空落感,也许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了,但一想到那天被人拉住头发的那种痛,她抿紧嘴,闭上了眼睛。

    理发师说好后,她睁开眼睛在镜中看见的自己,有那么一点陌生,明明是一样的轮廓一样的五官,现下只是更加清晰地展示出来,却仿佛卸下了她的最后一丝伪装。

    她松了口气,原先那种低头就能遮住眼神和脸庞的头发,也许早就该舍弃,就像当初她扔掉所有的裙子一样。

    何安裕刚离开时,班上的男同学经常嘲笑她,说她妈妈跟有钱人跑了,她红着眼一声不吭地捶打他们,可最终还是被推倒在地。那时的她还很喜欢穿何安裕买给她的五颜六色的连衣裙,在无数次被恶作剧的男同学掀起裙角后,她就哭着把所有的裙子装好,走了很远扔到离家几个街区的垃圾站。

    回家路上,她一点一点抹干眼泪,最后坐在自家楼梯前揉着走疼的脚,低咒出她人生中的第一句脏话。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学会了用恶毒的语言和愈加有力的拳脚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满,她不再是提着裙角小心跳过水洼的小公主,现在她会重重地踩下去,看着污水溅上裤角,无动于衷。

    裙子可以再买,头发也能留长,但那些划在心上的口子,始终留着淡淡的痕迹。

    今天杜恒泽直视着她说出的那些话,刀子一样割在原有的痕迹上,让她经历了第二次疼痛。

    她知道有些人很轻易就能看穿她,偏偏她又很贱地想和他们亲近,杜恒月就是其中之一,但恒月虽看透她,却不会直接说出来,只会默默地陪在她身后,看她戴着面具肆意妄为。

    杜恒泽这样的……这样不同世界的人,她能离多远是多远。

    余微骑车绕了大半个城区,回到家时天色已微暗,打开门看见鞋柜旁的男式皮鞋,顿了顿,才开始换鞋。

    “微微……回来了?赶紧洗好手出来吃饭。”余海微带喜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余微靠在卧室门口大声说:“我在外面吃过了。”

    关上门扑倒在床上,全身的热气腾腾地往脑门上涌,好久没蹬这么久的车了,她还真有些累。正昏昏欲睡时,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余海轻声叫着:“微微……微微……”

    “我说了我不吃!”余微没好气地大吼。

    敲门声停了,过了好一会儿,余微以为爸爸已经离开了,才起身打开衣柜准备拿睡衣洗澡。

    “微微……”门外再度响起余海的声音,有些失落地说:“爸爸今天刚出差回来,收到上面的升职通知,想和你庆祝一下的……爸爸知道这几年过得太混账,对你太冷落了,是我不对。她都离开七年了……我想我们也该过好自己的生活,爸爸以后会更加努力地工作,好好和你一起生活……”

    余微静静地站在衣柜的阴影中,樟脑丸的味道尘埃一样细密地浮上来,封住她的嗅觉,却堵不住她的听觉。这些啰嗦唠叨的话像小石子投入她的心湖,成功地泛起涟漪。

    今天是反省回忆的好日子吗?

    余微苦笑一下,拍拍脸颊,拉开门,尽量微笑着说:“吃饭吧。”

    余海喜出望外的眼神在看到她的头发后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咳了声若无其事地往饭厅走。

    晚餐很丰富,都是余海自己动手做的,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余微细细嚼着菜,熟悉的味道让她今天格外脆弱的心再一次发酸。

    余海一直给她夹菜,欲言又止。

    吃到中途,余微放下筷子,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指指自己的头发说:“夏天了,长头发怪热的,就剪了。”

    余海心想长头发扎起来也挺凉快的啊……但不管怎样,女儿居然还主动向他解释,已经是进步了。

    “以后我尽量早点回来,你晚饭都回家吃。”

    余微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筷子。

    生活的变化总是无声无息。

    那天过后,余海回家的时间果然有所提前,余微下午也不在外面乱晃,按时回家吃饭。父母离异带来的阴影,正在一步步消退,只留下了她的日渐成熟。

    杜恒月总是羡慕地说:“微微,我要是有你那么成熟就好了。”

    成熟有什么好呢?

    她还羡慕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呢,总是那样天真单纯,就算会有烦恼,也不过少女透明的哀思。

    刚剪的头发长得特别快,小半月下来,刺猬毛就柔软地耷拉下来,等六月她生日时,兴许就能盖住耳朵了。

    她不想遇见的人真的再也没有遇见,杜恒月也很自觉地不提。周末在公园里牵着风筝的线笑得眯起眼往前奔跑时,她觉得以前那个自己又回来了。哪怕她不再穿繁复的连衣裙,不再有柔顺黑亮的长发,也没有过分漂亮的成绩单,但她依旧有着自己的快乐。

    在家里看电视,和余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讨论时,她也是发自内心的愉快。

    提前到来的青春期叛逆,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到了尽头。

    初二下期的期末考试,她的成绩有所回升,赵明欣慰地拍着她的肩膀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老师,我可不是什么浪子。”余微不耐烦地侧身走掉。

    赵明无语地对着她的背影嘀咕:“怎么脾气还是这样?!”

    因为这进步,整个暑假余微玩得肆无忌惮,余海从来不干涉她,当然也干涉不了。

    晚上他们常常一堆人出去吃烧烤,她也开始尝试着喝啤酒,八月初的这天黄昏,她仍旧被外校的朋友刘晓娅约了出去。

    她和刘晓娅毕业于同一个小学,刘晓娅比她大两岁,读了三个六年级才毕业,是比她更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

    她们本是陌生人,六年级余微因在学校大会上冲上主席台将某老师包二奶的事情抖出来而出名后,刘晓娅才慢慢和她打交道。那时余微的目标就是当一个坏学生,让老师讨厌让爸爸失望,于是整天和刘晓娅混在一起,关系倒也不错,只是刘晓娅后来去了实验中学读初中,而她进了一中,来往便没有那么频繁了。不过暑假里余微有三分之一的外出,都是刘晓娅约的,今天刘晓娅和她约的地点是一个酒吧。

    余微是第一次进酒吧,之前的好奇心在进门后就被刺耳的音乐声打消,灯光闪得她睁不开眼,她后退两步,建议道:“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怕什么……现在是暑假,不会有老师的。”刘晓娅抱住她的手臂,把她往里面拖。

    余微无法,跟着她进去,还有些疑惑地问:“就我们两个人?”

    “不啊……他们在里面等着呢,我有朋友在这里上班,消费能打折的。”

    余微了然地点头,刘晓娅的朋友确实遍布B市,这里有也不足为怪。

    刘晓娅拉着她直接奔向吧台,一掌拍在台上,埋头调酒的男人抬起头来,对她笑:“来了?”

    刘晓娅点点头,笑嘻嘻地指着余微:“这就是我们余微啦。微微,我朋友吴毅,在外地读大学了,暑假在这里兼职做调酒师。”

    余微冲男人点点头,就调开了眼。

    这个把头发挑染成蓝色的男人有点面熟,但她也没有过多探究的兴趣,因为当他用那一双桃花眼打量着她时,在这样热闹的酒吧里她竟感觉到了丝丝冷意。

    吴毅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刘晓娅的近况,眼睛却一直放在余微身上,平时大方的余微前所未有的有些紧张,她拉拉刘晓娅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要离开。

    吴毅似乎看出她的窘迫,笑着说:“你们过去坐吧,我待会儿给你们送喝的。”

    “谢谢咯……”刘晓娅热情地送他一个飞吻,冲他眨眨眼,带着余微往酒吧更深处走去。

    在角落处的沙发上看见熟悉的几张面孔,余微总算松了口气,一坐下就抢过一个人的酒杯灌了一口。液体刚入口,她就皱起了小脸想吐出来,刘晓娅一把捂住她的嘴,逼着她吞了下去。

    在座的几个人看她痛苦的模样,都大笑起来,余微吞药一样吞下后,甩开刘晓娅的手,没好气地抱怨:“我还以为是啤酒呢……呛死我了。”

    “活该!”刘晓娅推她的脑门儿。

    余微摇摇已经有些昏的头,“你们喝你们的,我今天要早点回家。”

    “刚出来,说什么回家!”刘晓娅不满地说:“才九点呢。”

    “对啊。好不容易来一次,好好玩玩儿。”吴毅突然冒出来,坐在余微旁边的扶手上,放下装了几个酒杯的托盘,端出一杯淡绿色的洋酒,送到她面前,笑说:“余微妹妹,很开心认识你,这是我的见面礼。”

    刘晓娅吹了声口哨,撞撞余微调侃道:“我们今天沾你的光了,竟然能让他亲自来服务……”

    余微很不自在地歪了歪身子,摆手说:“我不会喝酒。”

    吴毅端着酒杯倾身靠近,余微一直往那边退,直到退无可退,他们中间只剩下那个酒杯,吴毅低声说:“你骗人吧?刚才我还看你很豪爽地喝了一杯。”

    余微被困在角落处,视线所及处全是吴毅的桃花眼,隐约能听见刘晓娅在外围暧昧的笑声,心里有些冒火,感觉自己被设计了,当即推开吴毅站起身来,冷着脸说:“我要回家了。”

    “诶……不要这样扫兴,不过一杯酒嘛。”刘晓娅站起来拉住她,还一直朝吴毅使眼色,吴毅耸耸肩,放下酒杯无所谓地说:“既然你不喝就算了,坐会儿聊天总行吧?”

    “就是……你不要不给我面子。”刘晓娅这句话也说得有点怒气,把她按进座位,微带嘲笑地冲服务员喊:“拿杯橙汁来。”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橙汁。”服务员很认真地回答,惹得所有人又笑起来。

    余微没有回应他们故意的调侃,暗想再过半小时她就走人,刘晓娅的面子她也算给了吧?只是这半个小时她仍旧过得不安宁,吴毅就坐在她旁边,手看似无意地放在后面,好像把她揽在怀里。

    他难道不用回去调酒吗?

    余微往吧台瞟了一眼,另一个穿着制服的调酒师正在忙碌。刘晓娅在和吴毅聊天,很夸张地手舞足蹈,余微走神间捕捉到自己的名字,意识到刘晓娅正在说自己的很多……现在看来很幼稚的糗事。

    吴毅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说:“看不出来你这样火爆啊?”

    往事被摊开来供人评论,余微只能勉强笑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我们微微厉害着呢。”刘晓娅摸出打火机点烟,“一中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牛仔裤下啊……听说还有写血书的?”最后一句是冲着余微问的。

    余微并没有告诉过刘晓娅这事儿,不知道她是在哪儿听来的,便摇头,“没有的事。”

    刘晓娅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不自在地挪挪身子,偏偏吴毅还靠过来用自以为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余微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酒吧的洗手间也让人厌恶,一股烟酒味,余微站在镜子前深呼吸拍拍脸,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可以找个借口回家了。

    走出洗手间,是一条狭窄的走道,吴毅靠墙低头站在那儿,腿伸得很长,占据了整个过道。余微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想就此跨过去,可就在那一刹那,吴毅突然动了动脚,她猝不及防地被绊倒在他身上。

    她恼羞成怒,想推开他,他的手却已经放在她腰上。

    “放开!”余微怒目圆瞪,手也忙着掰开他的铁臂,可哪怕她能和几个女生对垒,在天生力气大很多的大龄男性前,还是束手无策。

    “小妹妹……不要这样激动,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吴毅依旧笑得无害,却危险地越靠越近。

    余微在心里低咒,没见过这样开玩笑的。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余微双手撑在他胸前,扭头想呼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男洗手间里出来,她当即什么也不顾地脱口而出:“杜恒泽!”

    随着这一声呼喊,她慌乱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这天是杜恒泽的生日,中午和家人一起庆祝后,晚上又被李征他们拉出来吃烧烤,吃完后他们非要来酒吧,毕竟他们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对酒吧还抱着莫大的好奇心。

    这个据说是附近最好的酒吧里嘈杂的声音和炫目的灯光虽然让一干人等莫名兴奋,却让杜恒泽轻微皱起了眉头。他喜欢安静的环境,要不是大家都兴致勃勃,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来的。

    好不容易在边上找了个桌子坐下,点了些不伤大雅的酒水,他才来得及仔细观察环境,出乎他意料的是,酒吧里的顾客竟然大多数都是和他们同龄的学生。

    今天一起庆祝生日的,本来只有三四个关系不错的男同学,不知道是谁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把班上另一位女同学胡娜娜也叫出来了,当胡娜娜被起哄要敬他一杯祝生时,杜恒泽终于确定,这绝对不是谁一个人的馊主意。

    胡娜娜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母亲是他父母所在医院的护士长,平时和他这个挂名副班长的来往比班长更密切,原因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但他根本没那个心思,也不知道李征怎么想的。

    从洗手间出来,听到有人叫他,杜恒泽的第一反应是惊吓,毕竟家教甚严的他来这种地方要是被父母知道了,会被念很久的紧箍咒,以后的自由度也会降低。第一层惊吓平复后,第二层依旧是惊吓,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和她说过话。

    杜恒泽扭头看过去,和一个男人并肩站在过道里的果然是余微。他瞄瞄她腰上属于那个男人的手,开口说:“真巧。”

    余微暗骂笨蛋,拼命给他递眼色,想让他知道她是在求助,谁知他根本没有察觉,还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喂!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余微心一横叫住他,娇嗔的语气外还带着一点求饶的意味。

    杜恒泽茫然地停下了脚步,吴毅笑问:“微微这是你同学?”

    杜恒泽正要点头,去听见余微带了三分羞涩说:“他是我男朋友啊!前几天吵架了生我气呢,今天专门跟着我来酒吧,还不好意思承认。”

    吴毅微讶地看向杜恒泽,这才认真打量起他来。余微也成功地摆脱掉了吴毅的手。

    杜恒泽当然更是吃惊,遇见余微总是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加上吴毅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也有些明白了。所以余微一步步走向他,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时,他也很配合。

    然后他就看她巧笑着对那个男人说:“既然他来了,我就先走了,你帮我给他们打个招呼吧,谢谢。”

    说完她几乎是拖着他往外走,到了大厅,杜恒泽连声叫她停下,她当没听见,直到经过他们刚才那桌,李征疑惑地叫他,他手上才使力拉住了一头往外冲的余微。

    “你这是……”李征好奇地看看余微,一低头又瞄到他们还拉着手,更是不明所以了,这个女孩子好眼熟。

    余微没料到他还有朋友在,尴尬地松了手,往后看看吴毅并没追出来,松了口气,“谢谢你帮忙,我先走了。”

    杜恒泽点点头,李征的目光直到看不见余微才收回来,正要开玩笑问他是在哪儿搭讪到的小美女,又看见胡娜娜已咬紧了唇,他明智地闭上了嘴。

    杜恒泽望着门口想了想,把钱包递给李征,“你们继续玩,我有事先走了。”

    “诶?!”李征像接到了烫手山芋一样把钱包抖到桌上,冲他的背影喊:“寿星都走了,我们坐在这儿干嘛呀?!”

    杜恒泽头也没回,李征无语地回身收好钱包,再一抬头,更郁闷了——胡娜娜都快哭出来了。

    几个男生眼神一交流,最终还是由李征开口:“那个……娜娜,恒泽他是真有事,不是故意先走的。”

    李征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因为大家都很看好胡娜娜和恒泽的发展,所以今天胡娜娜说她要一起来时,他也没有拒绝,谁知道恒泽一晚上都对胡娜娜不冷不热的,现在还杀出一个短发美女来。

    “我要回家了。”胡娜娜带着哭音说。

    李征点头说好,现在这情况,也没心思玩了。他只能暗叹交友不慎,明明应该杜恒泽送胡娜娜回家的,现在这责任显然是落在自己肩上了。不过……那个面熟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啊?

    余微到底算他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杜恒泽也很想捶破自己的脑袋找找答案。

    但是现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她的担心已经战胜了他一向以来秉承的少管闲事的原则。

    杜恒泽刚跑出酒吧,就看见余微在十米外和一群人说话,他心一紧,快步走近才看清和余微说话的人竟然是上次来找她的高中男生,而且在办公楼女厕里和余微争吵的几个女生也在。

    “……原来你们一起来的。”吴念先看到杜恒泽,了然地笑道。

    余微回头看见杜恒泽,把心底的讶异压下去,不动声色地对吴念点点头。她也没想到走出酒吧就遇上吴念,偏偏吴念还很有礼貌地过来打招呼,她只能停下来应对,而现在看到杜恒泽站在身边,突然安心下来。

    吴念虽对余微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不过自己看上的人被人捷足先登,总还是有些微不爽的,既然杜恒泽来了,他也没有了聊天的兴致,淡淡地说:“我大哥是这酒吧的调酒师,你们以后可以常来。”

    余微恍然,终于明白为何吴毅如此脸熟,原来和他是一家人,怪不得长了一样的桃花眼呢。不得不说,吴念比他大哥来得君子多了,至少不动手动脚。

    挥别吴念一群,余微侧身好奇地看着杜恒泽,没有说话。杜恒泽咳了咳,若无其事地说:“我正好要回家,一起走。”

    余微哦了声,低头继续往前走。

    晚风徐来,随着一街的霓虹飘去远方,空气里留下夏夜独特的气息和他们身上淡淡的酒香。

    余微偷偷瞄他一丝不苟的侧脸,好几个月不见,他倒也没多少变化,似乎有长高一点……唔,没想到他这样的好学生也会来这种地方啊。

    正乱想着,杜恒泽突然转身,低叹道:“别瞪我了。”

    余微的脸猛地烫起来,她不满地扭过头切了一声,“谁看你了,我只是在想,你居然也会来酒吧。”

    “我为什么不能来?”杜恒泽看着她微红的耳根笑起来,“你只需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吗?”

    “你说反了吧?你是州官,我们这样的才是百姓。”

    杜恒泽轻笑,不再反驳她,她走在他半步前,步履轻快,四月份那引人注目的刺猬头已经长到耳廓,毛茸茸地,让她看起来也像是小绵羊一样好欺负。

    刚才那个男人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呢?

    想到刚才在酒吧走道里的场景,杜恒泽又说:“以后别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如果下次我不在怎么办?”

    余微回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在街灯下微笑着埋怨:“杜恒泽,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爱管人?”

    “好像说过。”杜恒泽耸耸肩,明明知道很不妥,还是忍不住加一句,“不过为什么我每次想管人的时候都是遇上你呢?”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为什么每次看见她,他都喜欢多管闲事?

    余微怔住,咧嘴夸张大笑了两声,又转身低头大步走。

    杜恒泽快步跟上,无赖地说:“因为要出来找你,我钱包都丢了,你得请我吃晚饭。”

    余微不信,“你来酒吧前没吃晚饭?”

    “饿了……”杜恒泽想了想说:“今天还是我生日呢。”

    余微顿住脚步,“真的?”

    杜恒泽点头,“我生日不错吧?八月八……注定要发。”

    “好冷的笑话。”余微抖抖肩膀,大方地一挥手说道:“走!姐姐请你吃碗长寿面。”

    “目无尊长……”杜恒泽无语地对跑远的“姐姐”说。

    回答他的只有一串讨打的笑声。

    杜恒泽坐在面馆慢条斯理地吃面,余微看看表,有些担忧地问:“都快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家,你爸妈会不会……”他和她不同,她十二点钟回家余海都不会说什么。

    “今天说了会晚点回家。”杜恒泽并不觉得这是问题,填饱肚子后还有心思和她算几笔旧账,“算起来我也算救过你四次,举报过你一次,这样抵消后你还欠我三次,这可不是一碗面就能还清的。”

    余微哑然,一口水哽在喉间,猛咳了好几声才难以置信地问:“你不会真的想我‘报恩’吧?”

    “人情总是要还的,这可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滴水之恩还得涌泉相报呢。”

    “停!你到底想要什么?”余微慢慢眯起了眼,觉得今晚他们之间的和谐气氛似乎已经到此为止。

    杜恒泽放下筷子,很无害地说:“暂时没想到,你记得你欠我三件事就好。”

    “不行……要什么现在就说,别婆婆妈妈的,过期不候。”余微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凳子。

    杜恒泽一个踉跄,重新坐好后,他认真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第二天杜恒泽是被人掀了被子叫醒的。

    他揉揉眼睛,瞟了眼床前某个脸色不善的人,淡定地往外看,夏日的朝阳已到了他窗边。

    被忽视的李征不满地拖了椅子坐下,把他的钱包扔过去,开始诉苦:“你昨天发什么神经?把胡娜娜丢给我们,头疼死我了。”

    杜恒泽坐起身来,看看时间,竟然九点过了,他平时睡不到这么晚的。

    “喂!”李征伸出脚踢床。

    杜恒泽边穿衣服边说:“昨天是谁自作主张把她叫出来的?”

    李征心虚地说:“反正不是我的主意。”

    杜恒泽笑笑,不揭穿他,把他丢在房间,自己出去洗漱。回来时李征正在翻看他的书架,看他进来又继续拷问:“昨天那个女生是谁?我真觉得眼熟。”

    “眼熟有什么奇怪的,她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的。”杜恒泽把钱包收好,不以为然地说。

    李征凑过来撞撞他的肩膀,调侃道:“挺漂亮的。几年几班的啊?”

    杜恒泽斜他一眼,“你很感兴趣?”

    李征立马摆手,“哪里……我不是看你对她挺感兴趣的吗?说真的,你和那个女生是不是……嗯?”

    看他说得眉飞色舞,杜恒泽叹气,挤开他开始叠被子,“你想多了。”

    “那她到底是几年几班的?”绕回原来的问题。

    “初二的,余微……”

    “她就是余微啊?!”本来很放松靠在书桌前的李征站直了身子,收起玩笑嘴脸,带了几分认真问道:“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了?”

    杜恒泽觉得好笑,“怎么?她是洪水猛兽吗?”

    “那倒不是……”李征看看他,“听说那啥……你们还是不要多来往为好。”

    从李征的表情,杜恒泽就知道他对余微的了解仅仅来源于那些甚嚣尘上的谣言,一如最初的他。但是……杜恒泽边叠被子边微笑着说:“我倒觉得她挺可爱的。”

    “哈?!”李征难以置信地看着好友沐浴在晨光中温和的侧脸,默默切了声,还说他想多了,恒泽和她要没点什么他李征就把名字倒回来念!不过……李征摸摸下巴,既然一向冷淡的恒泽都这样评价了,他倒也有点感兴趣了。

    送走李征,杜恒泽跑去对面找杜恒月,小妮子一到放假就是懒觉大王,此刻自然还在床上赖着,被叫醒后还很不乐意地嘟囔:“一大早的干什么呀!”

    杜恒泽手指窗外说:“都日上三竿了,还一大早。”

    杜恒月不满地扒拉扒拉头发半躺起来,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他应该怎样说?

    “怎样?快说快说!”杜恒月拍拍被面,大有‘你说完我好继续睡’的意思。

    杜恒泽轻咳一声,决定尽量说得简单一些,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低声说:“这个……你帮我给余微,我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杜恒月彻底惊醒,嘴巴张成o型,看清那些东西后,形状从小写o变成了大写O,“你……你给微微这些干什么?”

    她没看错吧?!全是笔记本。

    “你给她就是了。”

    杜恒泽说完就走,杜恒月受了不小的刺激,拿过那一叠来翻,啧啧暗叹,这些笔记都是老哥念初三时记下的,几乎每个科目都有,条理清晰字迹工整重点鲜明,完全的优秀模板!

    问题是……他把这些给微微干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不是从上次吵过架后就没有交集了吗?

    杜恒月看着老哥落荒而逃的背影,很不满地眯起了眼……

    他们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干了什么?!

    因为立志要做有职业精神的八卦人士,杜恒月当天下午就直奔余微家。

    谁知余微得知她的来意后,只是淡淡地说:“哦,那你放桌上吧。”

    太奇怪了……杜恒月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去浴室,对正在踩洗被单的余微谄媚一笑:“你最近是不是又碰见我哥了?这些是你找他借的啊?”

    余微甩甩满是肥皂泡的双手,点头道:“昨天遇到的……”见恒月一脸荡漾,又笑,“你别瞎猜啊,我可没主动找他借这个。”

    杜恒月更糊涂了,“那他怎么愿意把从不借人的笔记本给你?”

    余微也茫然地问:“你哥哥是不是个挺爱管闲事的烂好人啊?”

    杜恒月下意识点头又摇头,哥哥是好人她承认,可与他无关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关注的。

    余微无视掉她的茫然,继续说:“我欠他几个人情,他就非要收我为徒,要我努力学习,不能给他丢脸。”

    杜恒泽哈哈大笑,她哥还会做这种事?

    如此看来……杜恒月摸摸下巴,笃定地下评语,“我哥喜欢上你了……”

    余微喷笑,把满手的泡泡抹上她手臂,“无聊!”

    杜恒月哇哇大叫,忙着反攻时还不忘说:“那他干嘛这么关心你的成绩?”

    “所以我说他爱管闲事啊,”余微笑,“反正我也准备下一学年收心学习准备中考,正好。”

    杜恒月连连点头,又问,“你昨天怎么和他碰上了?”

    这个说来话长,余微皱眉,要是被他家里人知道他去酒吧,他会不会被训?

    切……她也没有义务帮他保密吧?

    杜恒月看着余微神色变幻,不由得更加好奇,门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这铃声在余微听来简直犹如天籁,虽然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站在门口的是刘晓娅。

    “恒月,你先回家吧。”余微转头对杜恒月说。

    杜恒月嗯了声,拿了自己的包冲已经进屋的刘晓娅点了点头,余微送她出去,她还小声问:“没事吧?”

    “没事……”余微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脸,挥手拜拜。

    关上门回头,刘晓娅已经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里点了一支烟,扬扬下巴说:“刚才那个小可爱是你同学啊?”

    余微嗯了声,不想多说。

    于她而言,杜恒月是她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珍宝,她不想也不允许恒月因为她以前烂糟糟的日子得到任何轻视或侮辱,所以她从来不让恒月和刘晓娅他们碰面。

    刘晓娅当然也是她的朋友,荒唐的日子里她教会她很多东西,也曾真心相待,她不会抹杀自己的过去,也不会丢弃以往的情谊,刘晓娅如果需要帮忙她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对昨天刘晓娅有些预谋性质地把她带去酒吧,让她陷入那样的尴尬境地,她还是介意了。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余微倒了杯水给她,坐下问。

    刘晓娅到处找不到烟灰缸,把烟灰抖进余微踢过来的垃圾桶,皱眉说:“还不是因为你昨天不给面子。”

    “昨天是真的有事,遇见同学就先走了。”

    “……你真有男朋友了?”刘晓娅靠过来,吐出的烟雾熏得余微眯了眼。

    余微点了点头,反正都装了两次了,再一次也没差。

    刘晓娅仔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又哈哈笑起来,拍着她的肩膀说:“你不早说!要是知道你有男朋友,我昨天也不用专门给你介绍吴毅啊……”

    果然是故意的。

    余微低下头,听她继续说:“你还认识吴毅的弟弟啊?他昨天也来了,说看见你和你男朋友一起走的。”

    这个世界实在小,她每次撒谎竟然都是在同一个圈子的人面前,这也未尝不好,她松了口气,笑说:“我们一个学校的,点头之交。”

    刘晓娅哦了声,佯怒道:“昨天你都不带你男朋友来见见我……下次有机会把他叫出来一起喝酒啊!”

    “他……”余微自然而然地想起杜恒泽,苦笑道:“他不喜欢这些场合。”

    废话!要是杜恒泽知道她又拉他出来做挡箭牌恐怕又要神气地记上一笔人情债了。

    “明白!你看我这脑袋……”刘晓娅拍拍额头,“听说是个好学生,肯定不喜欢和我们这种人一起啊!那说说他是怎么钓上你的啊?”

    余微一口水呛在喉间,猛咳一阵,红着脸摆手。

    “哟……还不好意思呢?以前那么多小男生追你,你都冷酷无情地拒绝,看来这次这位不得了呀……”刘晓娅眯着眼笑,余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默默送了自己三个字: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