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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天下之事谁可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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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天下之事谁可辩

    魔修以吞噬修士仙芽为生,夺舍能力之强超乎寻常,这山中巨猿却也无辜,被那位魔修夺去身躯,如今就来寻秦忘舒复仇了。

    秦忘舒此刻若想退进石塔倒也不难,但想来石塔之中已有幻宇,红拂子,向元高三修,就算有十分难事,也定可合力应对了。而自己若是避进石塔之中,又有谁来诛杀这位魔修?

    刚才魔修自身后来袭,那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但仍是被秦忘舒的银锤逼退,可见这件法宝正是这魔修的克星。秦忘舒想明此节,精神大震,舌尖绽放春雷,银锤祭向空中,向那巨猿击去。

    银锤祭到空中时,发出银光一束,照向巨猿的头顶,此猿心知不妙,急忙转身就逃,哪知那银光好似长枪铁钉一般,将它牢牢地盯在那里,竟是动弹不得。

    可惜这魔修境界虽高,遇到这柄逆杀银锤,竟是束手束脚,且又是新得了身躯,与元魂尚未调合,也不知该如何运用。只听一声脆响,银锤打中魔修头顶,“怦”地一声,将这巨猿打了个粉身碎骨。

    巨猿体内立时再起一道黑光,就向山中逃去,原来巨猿虽是被杀,体内魔魂仍是不散。秦忘舒急忙再祭银锤,向那魔魂打去,魔魂去的极快,看看赶上了,却总是差了一线。又被那魔魂奋力一冲,就将银锤抛在身后了。

    秦忘舒喝道:“此番不可轻饶。”

    他若容这魔魂在这山中潜伏,可不是替这苍南域留下的心腹大患。许负心之事固然要紧,诛杀魔修也是当务之急。

    他祭起赤凰刀来,急急向那魔魂逃遁的方向追去,追了数十里,忽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惊呼,竟是女子的声音。秦忘舒听出是云天轻的声音,心中莫名一颤,暗道:“莫非那魔魂寻上云天轻,要夺舍占躯?”

    慌忙寻声追来,转过一座山峰,只见一块大黑石上负手立着一人,正是云天轻。此女虽是巾帼楚翘,却做男子打扮,一身青衫与蓝天几乎融为一体,忽地转过身来,就是一笑。

    此一笑,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秦忘舒一时瞧得呆了,怔怔地道:“原来你没事。”

    云天轻笑道:“你盼着我有事吗?”

    秦忘舒将面色一沉,道:“负心何在,速速交出来,否则我定要,定要……”

    云天轻道:“定要怎样?”

    秦忘舒狠了狠心,咬牙道:“你是女子,我原不会与你计较,但若负心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云天轻嗔道:“你心中只有负心,何时才会有我?”

    秦忘舒脱口便道道:“你又怎能与负心相比。“话刚出口,就深觉后悔,此话大有伤人之意,实非君子所为,但想到云天轻屡次与他作对,害得他心力交瘁,一时恨从中来,也就不肯改口了。

    云天轻脸色一黯,幽幽地道:“负心固然是千好百好,我便是千毒万恶,你定是盼着我死了,才肯甘心。也罢,我便死给你看,你可莫要后悔。”

    秦忘舒暗道:“此女明明是世间的魔头,我却对她恋恋不忘,那是销魂手的余毒。若她果然死了,我也去了一桩心事。“但真正想到云天轻死去的情景,却又万分不舍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你才智非凡,最是灵慧不过的了,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寻死路。负心所植稻种,那是天下苍生之望,你却因一己之私,要独占稻种,我又岂能放过你。”

    云天轻道:“我若将负心交给你,你能护她周全吗?”

    秦忘舒道:“这是当……“那个”然“字却万万说不出口了,当初负心被天泽宗所窥,自己若非颜西华指引,早让云泽宗把许负心夺了去,如今这事闹得纷纷扬扬,扪心自问,自己何德何能,能保许负心周全。

    云天轻冷笑道:“原来你也保不住许负心,这样说来,我将负心交给你,又有何用?我再问你,负心稻种未成,你可有办法替她寻个所在,让她安安心心,将这稻种培育出来。”

    秦忘舒只好摇头,道:“你虽有手段,可我对你总不放心。”

    云天轻道:“你不过是怕我独占了稻种,壮大了楚国,更担心楚国一统青州,灭了你的大晋,是也不是?”

    秦忘舒道:“不错,这正是我的担心所在,我心念家国,难道还能有错?”

    云天轻道:“小哥哥,你可想过,这世间杀伐争战不休,几时才是个了局?若楚国一统青州,其后再全揽苍南域全境,试问苍南尽是楚国国土,又何来的征战,何来的杀伐,苍南百姓岂不是永不受兵戈之苦?”

    秦忘舒心中剧震,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此策虽好,首先却要牺牲了大晋,那是他的故国家乡,又怎能忍心瞧着大晋烟飞灰灭?

    他想了想,道:“若他日苍南一统,甚至是整个苍穹是为一国,那固然是好,但楚君残暴不仁,若将这天下交给他,忘舒第一个不肯。”

    云天轻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寻一个仁君,再将这天下交给他了?这可就难了,何为仁君,谁来证明?楚国对外杀伐决断,对内亦算是横征暴敛,在你瞧来,自然不算仁君了。”

    秦忘舒道:“不错。”

    云天轻道:“对外若不能杀伐决断,楚国旦日而亡,对内若不用雷霆手段,怎能积得资财争战天下。一旦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楚君难道不肯与民休息?”

    秦忘舒已不能答。

    云天轻又道:“君子处事,应时而变,又怎能一味的滥仁?天轻才疏学浅,难论天下大事,小哥哥若有高见,不妨教我。”

    秦忘舒叹道:“天下大事,非我能所答。只盼我有生之年能想个明白。”

    云天轻不由笑道:“原来小哥哥也不曾想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又怎知我所行之事便是错了?我在伏阴山设下此局,不过是想给负心一个机会,种出仙稻来,至于仙稻最终归于何人之手,则非天轻所能预知。”

    秦忘舒冷笑道“你这话只能骗鬼,谁肯信你?”

    云天轻也不生气,道:“信与不信,也只由你,你若想见负心,我便领你去,你若想见到我死,我也可死给你看。小哥哥,总之我一切都是依你。”她此刻柔声说来,又是另一番风景,秦忘舒听得心神皆醉,却在暗暗警惕,那云天轻的话,自是一个字也不能信了。

    就在这时,自伏阴山东面一座山峰上,忽地射出金光一道,直指苍穹,秦忘舒正凝目去瞧,忽见四面八方皆射出光芒一道,或青或白,不可而足。细细数来,竟有九道光芒汇于一处。

    云天轻喜道:“师叔果然厉害,竟替我寻出那块璇机石来。这座归元境总算打开了。”

    秦忘舒听到“归元境”三字,不由变色道:“归元境,你竟打开了归元境?”

    云天轻道:“此事也难细说。我只问你,那许负心如今便在归元境中,便是那道魔修元魂若瞧见归元境,也会入境躲避,你肯不肯随我入此境。”

    秦忘舒忽地醒悟,道:“原来你想让负心在归元境中种植仙稻。”

    云天轻笑道:“你先莫急着夸我。那归元境若是打开了,不知有多少人要抢着进去,而若是许多人涌进归元境中,必定是扰得境中不宁,负心若是种不出仙稻来,可全都怪你。”

    秦忘舒愕然道:“怎地怪我?”

    云天轻道:“因为你不肯替负心守住归元境入口,害得负心种不出仙稻来,可不都要怪你?”

    秦忘舒道:“难道你想让我替你守住归元境,与山中修士作对。”

    云天轻笑道:“你要是这么想来,那也由你,若是我,便要换一种说辞。”

    秦忘舒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云天轻两臂拉开,学着秦忘舒的模样声音沉声道:“我今日独守归元境,只为了负心妹子能种出仙稻,惠泽苍生,就算得罪了天下人,也在所不辞。”

    秦忘舒虽视她为大敌,百般警戒,此刻也忍不住哑然失笑,却肃容道:“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守住这归元境?但若此事果然对负心有利,就算是得罪了天下,我也不皱眉头。只是你说的话,我仍是一个字不信,除非你让我见着负心。”

    云天轻道:“你手中有这柄逆杀银锤,何愁守不住归元境,至于要见负心,我早就答应了你,难道还会反悔不成。”

    说到这里,足尖向空中一点,就去了数里,秦忘舒急忙跟了去,心中仍是惴惴难安。

    他刚才被云天轻一番花言巧语,说的心中大动,细想云天轻的话语,竟是一句辩她不得。可饶是如此,心中对云天轻还是万分信不过,此事究竟该如何行止,可真是难了。

    这时空中九道光芒汇合之处正在速扩大,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光晕之中,隐约有山峦起伏,河流纵横,俨然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云天轻见到归元境将要形成,足下遁速施展更急,就在这时,一道黄色遁光斜刺里掠来,黄光中一名修士喝道:“云仙子,你往哪里去!”

    云天轻知道山中九座木屋石塔崩碎之后,其中的修士便得自由,此去与负心会合,虽是路途极近,仍若是稍有耽搁,岂不是误了大事?

    她大喝道:“忘舒救我!”

    秦忘舒早将手中银锤握得紧紧,但心中着实难下决心,这件事仍是云里雾里,究竟该不该助云天轻一臂之力,他又怎能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