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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以刀换刀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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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3章 以刀换刀费思量

    穿越界力对任何修士而言,都是不可承受之痛,就算是七重浑朴金身,也无法保证秦忘舒能承受得住界力的层层撕扯,这也是许负心始终将素手搭在秦忘舒肩头的最大理由。

    唯有真龙相伴,才能最大程度地替秦忘舒减轻界力伤害,毕竟布设界力,亦是真龙的天生技能之一。

    而对秦忘舒而言,许负心的存在,并非仅仅是减轻界力那么简单,无论是上天入地,我都与你始终相伴,这或许才是许负心最大的承诺。也因此故,秦忘舒才能一往无前。

    面前光线明暗不定,那是因为每层界力法则不同,景色不一,穿越界力瞧来无比漫长,似乎经过了百年千年,其实真正论起来,也只是一瞬罢了。这是因为每座界域时间法则大不相同,外来闯入者的感受,也是长短不一。

    忽觉面前黑气重重,秦忘舒终于瞧见了莽荒神君。秦忘舒为了这一刻,好似经过了万里跋涉,又好似等了千年万年。青珠龙须,终于将秦忘舒带到了莽荒神君的身边。万里千年,只为了这一刻的相遇,秦忘舒毫不犹豫,便是一刀。

    出刀之时,他不曾有丝毫胆怯,也不曾有丝毫犹豫,这一刀下去,真的能斩到莽荒神君,还是与刚才一样,那刀反过来却斩向自己的后背?

    青珠龙须虽是从金钱红线之术转化而来,但其中法则已经过许负心加持,必有变化,其真正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拉近与莽荒神君的距离,最主要的目的,是让秦忘舒与莽荒神君同处一域,唯有如此,秦忘舒的赤凰刀,才能真正的斩到莽荒神君身上去。

    既然许负心信心十足,秦忘舒又怎能不相信许负心。

    就在秦忘舒举刀相向之际,莽荒神君双目微微一动,大有睁开之兆,莽荒神君若是就此醒来,固然无法炼成斩龙法刀,但秦忘舒的性命也将就此断送。

    区区一名地仙大成之士,又怎是九渊魇龙的对手。

    却不知莽荒神君此刻,也面临着一生最重大的考验。

    就在莽荒神君前方百尺处,正立着一头苍额白鹿,那正是莽荒神君寻觅多年的鹿族首修,只需将此鹿斩杀,斩龙刀就斩到了九十九名百族首修,这样的机会,莽荒神君怎能错过?

    须知只要炼成斩龙法刀,不光许负心不在话下,便是仙界真龙,从此见到魇龙也只好附首,魇龙也可就此扬眉吐气,彻底摆脱真龙附庸的身份。

    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只要魇龙成为真正的强者,九渊出身又算得了什么?九渊大帝又能奈我何?

    因此魇龙虽知自己的肉身正遭遇重大威胁,但炼成斩龙刀的极大诱惑,却让他不得不将所有的神念,贯注到那只苍额白鹿身上。

    那苍额白鹿并不知道危险已近,只因这只白鹿,也被山崖上的一朵灵花吸引,或许这朵灵花对白鹿来说无比重要,就如魇龙一般,是费尽了千辛万苦,踏遍了天上地下,方有机缘寻到,因此白鹿专注于这朵灵花,浑然不知世间险恶。

    魇龙本该立时出手,只要斩龙刀一挥,这白鹿怎能活命?

    然而魇龙的耳边却传来“啪”地一声。那是一粒棋子拍在棋盘上的声音。

    就在苍额白鹿身边数丈处,正有二人削石为盘,对坐下棋。魇龙瞧清这二人的相貌,心中好不烦恼。

    左侧那人身材高大,双手如锉,瞧来如田家老农一般,又是怎生打扮?不过是穿麻袍,着布鞋,一头长发半黑半白,却只用一根木簪随意拢住了。

    然而这老农虽是貌不惊人,却自有一种傲视天下的态度,莫说对面的修士,便是九渊魇龙,此人也是不屑一顾。

    魇龙暗中念道:“天下皆白我独墨。不想竟在此遇到此人。”

    此人绝非俗流,正是海外十圣之一,墨圣是也。

    而在墨圣对面,坐着一位中年修士,穿着一件寻常不过的儒衫,头戴方巾,瞧来与寻常儒生也无多大区别。只是那儒衫方巾,却已是皱成一团,哪成体统?

    但魇九见到此人,神念却几乎拢束不得,只因这修正是天下儒生之首,儒道领袖。当年世尊为了此人,竟不惜偷下凡界,只是为了点划此人罢了。

    此刻那儒生正拈棋下了一子,或是那棋子正下在紧要处,老农不由的大皱眉头。

    就听老农嘟囔道:“常闻儒生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又说什么弈棋抚棋,必正衣冠,嘿嘿,此刻瞧来,也不过是口是心非。”

    儒生笑道:“唯大儒真本色,是名士自风流。你棋道上不如我,便要使这盘外招不成?”

    老农道:“弈棋不过小道,只是你身后那位魇龙,虎视眈眈,要斩你的坐骑,你难道也不问他的死活?”

    儒生微微一笑,道:“他若想斩,便让他去斩,生死本由命,俗事莫去管,老友,还是专心棋局要紧。”

    魇龙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紧,两位大德忽然现身,岂能无由?自己寻这苍额白鹿没有五年,也有三载,本是天下地下皆寻不着,今日怎地如此凑巧,偏偏就遇到了,原来这白鹿还是儒圣的坐骑。

    这其中,分明是藏着极大的阴谋了。

    就听老农笑道:“我知道你打的主意,他若来斩这白鹿,不免就被秦忘舒斩了一刀,难为人子,难为人子,你等儒生,就爱耍这阴谋诡计。”

    儒生道:“明明是阳谋,何来阴谋之说?他斩了这白鹿,百斩龙刀只欠一斩了,若不斩这白鹿,就此错过机缘,只怕永世也难练成斩龙刀。”

    老农道:“就算斩了白鹿,离百斩龙刀大成,仍是欠了一刀,但秦忘舒便是斩他一刀,却也伤不到他的根基。”

    儒生笑道:“老友,原以为你要帮他,原来却是帮我。”

    老农道:“我只不过看不过你等儒生行径,替他剖白清楚罢了,我等好歹令名在外,行事自然就要光明磊落,此事曲直利害,既已分辩明白,正好下棋。”

    就向那棋盘边摸出一子来,小心翼翼放在棋盘一角。

    儒生摇头道:“果然奸滑,这里你本就设有后手,一直舍不得动用,如今终于下手,却让人好生为难。”

    老农道:“那处无法与你争执,只好在此处谋点好处,你若取了中原,我也只好占些边角,哪能好处全让你占了。”

    魇龙暗道:“天下的好处果然不能让一人占了,那墨圣说的明白,我若斩这白鹿,誓必要挨上秦忘舒一刀,只是纵斩了白鹿,斩龙刀仍欠一刀,挨上这一刀,却也不知是否值当。”

    此刻他心中雪亮,他能在此得遇苍额白鹿,分明是两位大贤刻意为之,不过就是让他心中犹豫,好让秦忘舒斩他一刀。按理有两位大贤在此护卫,自己绝无可能斩杀白鹿,但儒圣刚才话说分明,生死本由命,俗事莫去管,那儒圣说话,岂能言行不一?

    魇龙心中盘算,好难决定。原来这世间最为难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那阴谋再好,只需瞧得破了,其实是一钱不值,但阳谋却是让他瞧得明白,但其中必有权衡。

    那世人若是没有选择,也就只好一往无前,若是有了选择,就难免举棋不定了,原来选择多了,竟也是误人。

    心思百转之后,魇龙暗道:“我炼这斩龙刀,非止为许负心一人而已,秦忘舒又有多大修为,许负心亦不擅杀伐,便是挨上一刀,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魇龙终于下了决心,斩龙刀寒光大动,就向苍额白鹿斩去。

    而在他下定决心,誓斩苍额白鹿之时,莽荒海中的身躯,自然也就闭上了眼睛,因此他被秦忘舒斩上一刀的命运,也就无法更改了。

    秦忘舒怎知为了这一刀,竟惊动了海外两位大贤,原来海外大贤虽是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却始终关切天下,一举一动,皆为苍生。

    而在秦忘舒挥刀之时,却也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他若动用斩字真言,固然是百发百中,定能斩到魇龙,但斩字真言能给魇龙造成多大的伤害,尚未可知。毕竟他与魇龙之间境界相差甚大。

    自己竭尽全身之力,也不过能断魇龙的一鳞一甲罢了。

    若想给魇龙以重创,那非得是断字凤篆不可。

    以火凤性情之决绝,方能创出这刚烈果断的断字凤篆来,此一刀斩去,任他的大罗金仙,还是混沌古兽,总是摆脱不了一刀两断之劫。

    那断字凤篆,所凭借的不是修士本身法力,而是火凤强施于人的一项法则。

    但若是动用断字凤篆,能斩到魇龙固然是好,若是斩不到,且又被魇龙引到自身上来,那秦忘舒岂不是自取灭亡?

    刚才背后中刀的阴影,此刻仍在秦忘舒心中盘桓不去。究竟是相信许负心改良的法术,义无反顾地斩下去,还是行事留有余地,不偏不执,以中庸之道而行之?

    不过不管是魇龙也罢,秦忘舒也好,一旦做了决定,就绝无后悔的余地了,便是悔珠留印,三十年也只能动用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