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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试探
一句不经意间的话，却在钟向南心里荡起这般狂暴的风波。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忘记了他已经不再是苏离的仆人，似乎只要苏离这么一句话，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不是主仆，胜似主仆！
这一刻，钟向南终于明白了苏离、龙阵风、凯瑟琳之间，为什么关系能达到这般密切的程度了。
信任！
这种不是建立在供奉之力上的信任，有时候真的比强行束缚更加牢固。
只是对于他心里起伏跌宕的想法，苏离是无暇顾及了。
“如果你真的有心放过我，那请把他的头颅给我，这份恩情，我苏离自当铭记在心。”
苏离说得很真诚，但……
“苏离，你别得寸进尺！”
“我们宗主能放过你，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你别不知好歹！”
宗主安尼还没说话，周围那些无恶宗的骷髅，便群情愤然，各种指手画脚。
就只有安尼，从始至终都淡然如初，似乎天大的事情，也无法激起她的半点情绪波动一般。
待众人的议论声渐消，她才转头望向钟向南，好奇道：“我看你的魂火应该是完好的吧？”
“是、是的。”
安尼毕竟是苍黄原三大霸主之一，钟向南终究不敢像苏离那样，冷言冷语相向，语气谦卑到了极点。
安尼也没在意，继续道：“既然魂火是完好的，那么就证明，苏离已经把你的另一半魂火还给了你，而且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不低，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钟向南颤抖着声音道。
“一，献出一半魂火，从此做我的奴仆。”
“二，我现在就捏爆你的头颅。”
声音很平静，但落在周围众人耳中，却宛如平地惊雷！
“什么？宗主居然让他做出这种选择？”
“宗主就是宗主，果然英明神武！”
“这两个选择，几乎都等同于要钟向南的命，也不知道他会做何选择？”
不但其他人，苏离的心也是一沉。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表示，低头头，静静的等待钟向南做出最终决定。
如果换成龙阵风与凯瑟琳，以他们这段时间来的表现，绝对会毫不犹豫选择第二个。
但……
钟向南始终不是龙阵风与凯瑟琳。
安尼给出的两种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愚忠，只有死路一条。
献出一半魂火，至少还能继续在这个死亡界苟延残喘。
只要不是个白痴，应该都不会选择愚忠。
最重要的一点，钟向南追随自己的时间不长，他没有必要，也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愚忠”而放弃性命。更何况，这个死亡界，几乎所有骷髅都视道义为狗屎。
“你杀了我吧！”
是钟向南的声音，充满了颤抖和恐惧。
但，他终究还是做出了所有人都认为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疯了吗？”
“脑子没进水吧？”
反应过来后，惊呼声四起。
苏离也是微微一怔，感觉有些意外。
就连龙阵风与凯瑟琳，望向钟向南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钟向南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的，没想到仅仅只是为了得到苏离的认可，竟然宁愿选择死亡。
尤其是无恶宗之主安尼，眼眶中的魂火更是不易察觉的闪烁了一下。
不过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只剩下一颗头颅的钟向南。
“我知道，你们一定认为我疯了，不过……”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钟向南颤抖的声音，继续在骷髅群中响起，“自从追随老大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一点。就算在死亡界，就算没有供奉之力的约束，但我相信，有些东西，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
似乎害怕被众人嘲笑，说到后来，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只是此刻，全场却一片安静，刚才还肆意嘲讽的人，全都选择了沉默。
钟向南刚刚做出选择时，众人还可以认为他脑子进水了，但见他依旧坚持不改，再联想到关于苏离那些传闻，所有人才渐渐意识到，有些被死亡界抛弃的东西，确实是存在的。
“有趣，有趣！”
安尼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死一般的安静，“尽管我还是觉得你这个决定很可笑，不过，你这个可笑的决定，却帮你捡回了一条命。”
“什么意思？”
钟向南一怔，一时间不明所以。
刚才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原本已经做好了头颅被安尼一把捏碎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安尼竟然说出这么古怪的话来。
“我之所以放过苏离，就是比较欣赏他与他的两个朋友之间，不靠主仆关系，也能为彼此搏命的关系而已。既然苏离把你的另一半魂火还给你，就证明他也信任你，如果你刚才选择献出一半魂火，别说苏离会失望，我也不屑于让你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做我的奴仆。”
此话一出，所有人终于恍然大悟。
试探！
刚才如果钟向南选择献出一半魂火，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一时间，无恶宗那些骷髅个个面面相觑，满脸的心有余悸。
这种试探，恐怕一万具骷髅当中，也很难有一具通过考验吧，哪怕是换成他们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做出与钟向南同样可笑的选择。
“好了，带上他的头颅，你们走吧。”
安尼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骨手一挥，转身向大殿内走去。
“宗主，可是……”
那具捧着钟向南头颅的骷髅还想说什么，安尼又只是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人再也不敢吭声，急忙跑到苏离面前，恭敬的将钟向南的头颅奉上。
苏离也没有拒绝，一把拿起钟向南的头颅，对龙阵风与凯瑟琳使了个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同时向远方掠去。
没掠出多远，苏离突然回过头，对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安尼说道：“这份恩情，我苏离记下了。”
安尼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有平淡的声音，自她背影后传来，“你只要记住答应过我的事情就行。”
“我会记住的。”
点了点头，苏离不再停留，带着龙阵风几人，飞也似的向远方掠去，片刻后，消失在所有人视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