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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为了兔麻吕的事情啊。”
虽然口气上有点吃惊, 但梅菲斯特一点完全不慌张, 或许他早就猜到一方通行会问他这件事情。
“昨天那么大的骚乱, 你都没有出手, 还喝着红茶在空中作壁上观不是吗？别对我说谎，你的谎言在我这里行不通。”
“这不是因为相信你们会把事情解决吗？”
“一般来说，你会放任自己管辖的城市受到近乎毁灭的侵害？”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而是恶魔啊。”梅菲斯特理所当然地说着，态度从容不迫, “《恶魔与被遗忘的村庄》, 那个绘本你应该看过吧？兔麻吕的出现只是个意外，你也知道, 封印他的结界是怎么被打破的。老实说，我不是很满意那本书的结局，所以希望有人能够来改写一下, 而你们则是这场故事中的额外嘉宾……我都没想到你们会占据风头, 甚至成功救下兔麻吕啊。”
“啊, 是么。”一方通行轻蔑道：“我在路上听说了, 你在十五年前就和前任的圣骑士密谋饲养的撒旦之子就是他。按照你的预定, 原本应该站在主角位置上的是奥村燐吧。”
科学和魔法。
人类和恶魔。
学生和理事长。
表面的世界和真正的世界。
虽然他和奥村燐所生活的环境天差异别，但似乎同样有着某种身不由己的命运和枷锁。
这件事和他们的关联并不算太大，顶多算是被卷入其中，不过, 多了解一些总归没有坏处。
就算希望渺茫, 他也想通过这些方式弄清楚亚雷斯塔的想法, 即使梅菲斯特和亚雷斯塔之间相差甚远。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我只是想将他当做驱魔师的武器来培养。”梅菲斯特大笑，“这是一场豪赌，撒旦之子究竟会成为魔王，还是成为人类的救世主？你就不想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赌上全人类的命运，却只是觉得有趣？”一方通行似乎有些了解梅菲斯特了，“我可以理解成，人类在你的眼里只是玩具吗？”
“人类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呢？真相任你想象，毕竟我的话你也不会信任吧？”
一方通行轻声咂舌，他果然很讨厌这些高高在上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浮士德》故事中出现的恶魔，是以你为原型吧？”
“你觉得呢？”梅菲斯特回答。
“既然你的眷属都有这般强大的能力，那你能做到的事情应该更多了。”
一方通行瞅了瞅手里的钥匙，这种可以跨越空间的道具，应该就是他制作出来的。
“你似乎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吧。比如说，我是否可以把一个人的时间停止住……之类的。”
梅菲斯特双眼一眯，裂嘴一笑。
“能猜出来吗。”
“当然了，人类总是羡慕恶魔活得长久，而恶魔总是想着成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不管过了多久都未曾改变，我们都一样，总是渴求着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不过，你似乎并不是为了自己才问这个问题的吧？”
一方通行沉默着，算是一种默认。
“那么，你想和我交易吗？”恶魔梅菲斯特笑了。
或许他真的能让人的时间停止，可是，这种与恶魔之间的交易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比如谁的生命。
比如谁的灵魂。
如果是曾经，他或许无所谓献出这些东西，但现在，他的身边有太多牵挂。
他的世界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无聊黯淡，他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总是对自己无所谓的一方通行了。
“至少现在不准备和你交易，除非我已经走投无路。”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做到很多事情，同时也能挽回很多悲剧吧。”
梅菲斯特看上去有些失望。
“已经想过怎么利用我了？嘛，这种家伙到了哪里都不缺。”一方通行冷笑一声，“你应该也察觉到，真正让正十字学园陷入危机的并不是兔麻吕让整个学院都忘记痛苦的事情那么简单吧。”
“当然，虽然这次只是作为一个观众来欣赏，但如果他们想彻底捣毁我的学园，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兔麻吕的事情，你是怎么报告的？”
“你意外的关心他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更为冷漠的人。”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回答我的问题。”
“嘛，虽然我知道有人恶意利用了学园脆弱的时期，但不代表梵蒂冈总部的人也会持有同样的看法。现在他们把一切的责任都归于兔麻吕，不过，他们也没法和‘死亡的恶魔’计较，除非他再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已经死掉的恶魔……吗？也是，到底说也是你的眷属。看来我也对你有所误会，我还以为你是个更为冷漠的恶魔。”
“哦呀？居然拿我的话回敬我啊。”
梅菲斯特笑了笑，看着扭过头去的一方通行。
“准备走了吗，你们两人。”
“上条那家伙身体好了就走，反正你也不希望我们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吧。”
毕竟，那个在文件上被判断为死亡的恶魔，现在还在他们的身边。
“怎么会，你们可是拯救了正十字学园的大英雄，好好在这里休息就行。”
“那可真是谢了。”
一方通行敷衍地回应了理事长，他离开了理事长的房间，重新走在正十字学园的街道上。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原本压抑的天空逐渐明亮，从云端垂落的光线格外柔和。
数条道路还处于封锁的阶段，起重机还在彻夜不眠地运作，从身边擦肩而过的人还在讨论昨天发生的故事，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一方通行抬起头，停下脚步瞅了眼大楼上的荧屏，大大小小的报道层出不穷，画面也因此不断切换，看来出现重大事故的还不止这里。
为了证实妖怪的存在，他们把抓到的妖怪关在笼中，向着人民展示，被电视台请来的专家也开始照本宣科地讲解着这些妖魔的危害，以及相应的应对措施。
一方通行沉着声走回宿舍，看着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蓝色蠢兔子，如果让他跑出房间，或许很快就会被人们诛灭吧。
在上条当麻炸伤之前，其实还有一小段的插曲，就是当时站在他身边的兔麻吕。
大概是身为同类的缘故，他比自己更早的发现对面的恶魔想要自爆，从而冲上前，以自身的能力吞掉了半数的爆炸。
上条当麻没有断掉手脚或是丢掉性命，虽然很不甘心，但上条能平安无事，确实都是兔麻吕的功劳，这也是他会特意关注兔麻吕的原因所在。
他完成了自己理应完成的事情，同时也因此无法保持人形，至今因为伤势沉睡。
作为回报，他也准备在这种非常时期保护好兔麻吕的安全。
只是到底该怎么照顾受伤的宠物，一方通行根本没有任何的经验，就如上条当麻所说，他会做的也就只有弄点食物给他吃吃，保证不把他饿死。
正当一方通行犯愁之际，走廊内响起了仓皇凌乱的奔跑声。
“喂，兔麻吕，兔麻吕在这里吗？”
奥村燐直接推开他的房门，气喘不止，他似乎是一觉睡到了下午，这才起床想起昨天的事。
虽然兔麻吕已经虚弱得变回了原形，身上也被绷带裹得严实，但呼吸仍旧平稳。看到他平安无事，奥村燐也终于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兔麻吕……”
“你能不能别总是闯到房间里来？”
一方通行有些不爽，说起来，曾经也经常有这种失礼的家伙，不过他们都是冲着学园都市最强的名头而来的。
“抱歉抱歉，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就没法冷静下来。”
“算了，这事也不重要。”一方通行懒懒散散地开口，“兔麻吕一直没醒，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缺少营养的，怎么办？”
“没法送他去医院吗？”
“送他去医院，让医生去消灭恶魔？”
“啊，说的也对……我去叫雪男吧，那家伙可是恶魔药学的讲师啊。”
还没等一方通行回复，奥村燐已经冲出屋子寻找他的弟弟。一方通行烦躁地挠着头，他的弟弟好像也是个头脑死板的驱魔师吧，真的信得过吗？
然而，这份担心很快成了事实。
倒不如说，事态因此急转直下，甚至超出了预期。
当奥村雪男走到他和上条的房间看到兔麻吕的一瞬间，他瞳孔骤缩，立刻腰间拔出枪。
“没想到真还活着。”
“喂，雪男！你要干什么！”
奥村燐激动地大喊，而雪男的镜片泛着冷光，表情严肃地将枪口对准了兔麻吕。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消灭恶魔了吧！”
“雪男！我让你来是救他，不是杀他！”
“驱魔师要救恶魔？别说傻话了，驱魔师的职责是保护一般人，你连这种事情都分不清楚吗？”
“雪男，你这家伙……！”
“我说啊，你们两兄弟要吵架随意，但我没还允许任何人对兔麻吕出手吧？”
一方通行裂开嘴笑着，而奥村燐也同样挡在他的枪口之前。
“雪男……你是认真要对兔麻吕出手的吗！”
奥村雪男：“他曾经夺走了整个城市的记忆！一方通行也是，曾经连自己的存在都忘记了吧！为什么要包庇他！”
没等一方通行开口，奥村燐事先插嘴，“我知道，兔麻吕确实是做错了，可他并不想害我们！”
“做错了就不需要付出代价？哥哥的想法还真是天真啊。”
奥村雪男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渐渐地，气氛变得开始胶着凝重。
“就算他错了，有必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吗？”
“哥哥又怎么能保证兔麻吕不会再次犯下他的过错，驱魔师就是为了排除这种危险而消灭恶魔的！”
“恶魔！恶魔！就因为是恶魔就可以肆意杀害吗！这么做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魔吧！既然你这么认为，就朝着我这个哥哥开枪啊！”
当奥村燐意识到自身说得过重时，似乎已经迟了，说起来，在他的身份初次暴露的时候，雪男将枪口指向了自己，而他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哥哥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父亲死去的吧。”奥村雪男咬着牙，带着愤恨又一次提及了旧事，他已经无心再管兔麻吕的事情了。
“太遗憾了，我还以为哥哥会比想象的要聪明一点的。”
奥村雪男放下了手里的枪，一声不吭地走回自己的寝室。
而奥村燐坐在他的房间，半天没吭声。
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早就存在，而今天，彻底爆发了。
“抱歉，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仅没帮到兔麻吕，还和弟弟吵了一架，我这个哥哥还真是逊。”
“反正兔麻吕也没事，明天再想办法吧。”
一方通行瞅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主动说些什么，仔细一想，他并不了解眼前的这些异世界人。
“刚刚你们说的父亲，那是指魔神撒旦？”
“才不是，我是为了揍扁撒旦才成为驱魔师的，在我们心中，真正的父亲就只有收养我们长大的藤本神父一个人。”
像是想到什么悲伤且温暖的记忆，奥村燐的笑容含着一丝酸苦。
明明是恶魔之子，却被神父养大吗？
一方通行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多问题。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也视作你们的父亲？”
“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把我们当做儿子看待，而他也是值得我们自豪的，世界上最棒的父亲。”
“没有血缘关系，也能成为家人……么。”
一方通行独自低喃，想到了很多很多人，奥村燐看着他眨眨眼，现在的一方通行似乎比平常要来得好沟通多了。
“说起来，我好像从没听你们说过自己事情？”
“……”
“啊，并没有什么要打探的意思，你也不用特意去回想那些事情啦，就是觉得，刚刚提到家人的时候，你的表情变得很柔和，你的身边也一定有很多珍视的人吧。”
奥村燐爽朗地笑了笑，一方通行皱着眉，不由别开脸。
“那是你的错觉，别装作很理解我的样子，让人心烦。”
“你这家伙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吧，是我管太多了，和你聊天似乎放松多了，感觉也没刚才那么火大啦。我啊……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而暴走，因此老是伤到身边的人，稍微有点危险吧？”
“……”
奥村燐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他的手停在门把间，犹豫了片刻又转回头，踌躇半天后才开口，“……那个啊，稍微有个请求，上条今天不是住院吗？拜托了，今天就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吧？我、我还没想好怎么跟雪男和解啊？”
一方通行惊愕抬起头瞪他，“你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