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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喝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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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扮得如此……喜庆,哪止是入眼,眼睛都要亮瞎了。”云微澜嘴角抽了两下,不知该如何评论此人的眼光,“你这是打算强抢民女,然后接着做新郎倌儿么?”

    大红的衣服系个翠绿的腰带,这色调搭配,她也是服了。

    不过要说这长相……

    她摸了摸下巴,别说,这拾掇干净了还真有几分看头。

    浓黑的眉毛,乌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脸部线条粗犷硬朗,颇有几分硬汉气质,就是抹了油的头发看着糟心,还不如原来那鸟窝顺眼。

    “哪能啊。”洪七习惯性地去扒拉眼前的头发,手一撩过去撩了个空才想起来头发在头顶上束着呢,便顺带抹了两把脸,“以前哥不是那么多天没洗澡,身上脏了点儿,被兄弟你嫌弃了嘛,如今兄弟出息了,做哥的更得打扮得体面点不是?否则不是给兄弟丢了脸面。所以今儿来找你之前,哥特特地让人去买了身衣服,又彻彻底底洗了个澡,再花了点小钱让探春楼的老姑娘给倒饬了倒饬,梳了个头发,抹了点香粉,收拾精神了才过来,”

    原来是青楼里的老姑娘给收拾的,难怪整出这么个滑不溜丢的发型。

    云微澜对这个自我感觉飞了天的洪七也是佩服,放眼京都,敢他这么穿着出门的想必不会有第二个。

    让一旁目瞪口呆的小白菜给关了门,隔绝了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她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那还不容易,随便抓个小弟过来问问就是了。”洪七扯了几下衣领,扯松了才觉得舒坦了些,拍了拍胸脯,“兄弟还不知道吧,这京都城里到处都是哥的人,什么样的消息打探不到,哥一发话,少说小半个京都都得动上一动。”

    真牛气。

    云微澜直觉这人的吹牛功夫又长进了,懒洋洋问道:“你这么能耐,底下的兄弟都是干什么的?”

    “唷,兄弟,哥前儿那身打扮,都没让你认出哥的行当来啊?你这眼光也忒差了。”洪七颇为遗憾,“就外边儿那条街上,蹲墙角那些个,手里端着个破碗的,都是我兄弟。”

    “……”tqR1

    拿着破碗蹲墙角的,可不都是些乞丐么?

    “你该不会是……”小白菜忽然纳过闷来,吃惊地指着他,“洪老大吧?”

    洪七立马眉飞色舞,“还是这小丫头有见识,哥就是洪老大。”

    “原来你就是洪老大呀。”小白菜惊叹不已,围着他转了两圈,“一直听说京都所有大小乞丐都归你管,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呢。”

    “哥这身份,是谁想见就能见着的吗?”洪七得意了,“不过你一个府里头的小丫头能听说哥的威名,也算是有见地。”

    小白菜“扑哧”笑了出来,“嗯,洪老大威名可大着呢。”

    云微澜抱着胳膊瞧着洪七,总算是闹明白了,合着她在京兆府大牢里认识的还是个丐帮帮主。

    “走,兄弟,咱哥俩好久没有说说话了,哥请你喝酒去。”洪七伸出胳膊,想来拍云微澜的肩膀。

    手伸到一半,云微澜都没动,他自个儿倒是先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忘了剪指甲了。”

    云微澜见他指甲长是长了点,好歹不像以前那么黑,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些小事,唇角一弯,“我也正打算去找酒喝,不过……”

    她打量了一眼新郎倌儿一样的洪七,“看洪大哥今儿在身上花的这番力气,若是去喝那些平常的酒就有些浪费了。”

    洪七来了兴致,“那兄弟你说,咱去喝什么酒?”

    云微澜眯眼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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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季节天黑得早,未到酉时,京都城内已渐次亮起华灯。

    云微澜懒懒地倚着墙角,手捧着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嗑着,不急也不躁,陪着她蹲在墙角的洪七却抓耳挠腮急得不行。

    “我说兄弟,你到底在等谁啊?”他站起来,从她手里的纸包里抓过一把瓜子,“都等了两个时辰了,哥的肚子都闹空城计了,你等的人怎么还不来?”

    说好的去喝花酒,结果躲到这儿来吹了半天冷风,偏他身上还只穿了身绸布衣衫,中午有太阳不觉得,这会儿冷风嗖嗖地吹着,吹得他直打哆嗦。

    还想着喝花酒的同时能趁机摸摸美人儿的小手,再捏捏美人儿的软腰,照这势头下去,别说美人儿,就连酒都没得喝了。

    “别急,这不来了么。”云微澜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将手里装着瓜子的纸包往他怀里一放,直起身子慢条斯里地朝前面的衙门口走了过去。

    洪七一听,还吃什么瓜子啊,直接将那包瓜子连同手里的一扔,赶紧跟了上去。

    云微澜迎上去,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声:“许大人。”

    那人正要上轿,闻声回过身来,看清是她,便微微笑了起来,“云大人。”

    明亮的灯光照着他温和清俊的脸,看着就让人舒适,云微澜笑道:“许大人这是回府?”

    “正是。”许承玉点头,眸光在她身上定了一定,又落在她身后的洪七身上,“云大人这是……有公事?”

    “哪能呢,就我这等闲人,能有什么公事。”云微澜笑眯了眼睛,“就是想着许久没有见到许大人,心里甚是惦念,想请许大人一起去喝一杯。”

    许承玉不由深了笑意,“云大人惦念我?”

    许是因为云微澜说话随意,他也没有在她面前自称“本官”。

    “可不是,打从第一眼见到许大人,我就觉得咱俩特别投缘。”云微澜道,“怎样,卖我个面子?”

    虽说同为朝臣,一起喝个酒算不得什么,但朝臣之间结党营私最为让皇帝忌讳,尤其是御史台与大理寺更是需要泾渭分明,平时除了处理案件公事往来之外,为了避嫌,两方官员从不私下相交。

    她虽对许承玉有好感,但并不能确定他是否会拒绝,未想他只是略略沉吟了一下,便笑着点头应允,“好。”

    云微澜顿时笑盈于睫,重重一拍他肩膀,“好,够爽快。”

    许承玉经不住她这一拍,肩膀一斜之下,脚下也跟着打了个踉跄。

    云微澜连忙将他扶住,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抱歉,力道大了点。”

    俊秀的容颜难得泛起一丝尴尬之色,许承玉忍不住一笑,“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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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城的胭脂河畔,一经入夜,便是人头云集最为热闹的风流场所。

    而近几个月来,风头最劲的当数一品香。

    大魏断袖之风虽不盛行,但达官贵人狎玩小倌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自打一品香入了京都城,其他小倌楼立马被比了下去,但凡有点身份又有这方便癖好的都转移了方向,成了一品香的常客。

    而这里面,颇有名气的当数陈小侯爷。

    要说这位陈小侯爷,本身没什么建树,只他老爹卫庆侯在早年平定边境时立过些汗马功劳,因此先帝给封了个侯爷的爵位,他借着他爹的光在京里谋了个小职,若好好干也不怕没有出头之日,可惜却是个从小不争气的。

    别的本事没有,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倒学了个十足十,吃喝嫖赌样样上手,偏又样样不精,喝酒喝不过人家,上赌桌又经常输得钱袋精光,有一次连身上的衣服都输了出去,只穿了条裤子回家,把老侯爷给气得大病一场,替他告了假,禁了他三个月的足。

    对于一个夜夜不着家的浪荡子,不让出门简直就是最大的惩罚,陈小侯爷哪里待得住,就天天在家闹腾,把家里闹得个鸡犬不宁,最后闹得无法,老侯爷只能放宽了条件,别的还好说,就是不许他再进赌坊。

    不进就不进,陈小侯爷有的是去的地方,胭脂河两边的青楼小倌楼没有哪家是不熟的,后来去一品香享受了一回,自此惊为天人,每晚都往那里跑,没有一日是落下的。

    就像今晚,天还没黑透,他就已经入了一品香的大门,搂了个叫做“小绿儿”的小倌躲房间里畅快去了。

    且说云微澜约了许承玉一同去喝酒,对那些路过的有名气的酒楼都不入,径直就往胭脂河畔而去,许承玉起初还摸不准她的心思,待看到灯红柳绿的胭脂河,耳边也尽是悠扬婉转的丝竹声,才明白她所谓的喝酒喝的是什么酒。

    堂堂大理寺少卿,御史大夫的二公子,与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一同喝花酒……

    这要是传出去,别说被御史台弹劾,首先他家里那老爹就得请出家法,让他结结实实挨上一顿。

    “云大人,是不是换个地方?”眼见着云微澜朝一品香直直走过去,许承玉站住了脚。

    云微澜四处看看,转过头来问:“怎么,这地方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他顿了一顿,“这里不太适合你我这等官职在身之人。”

    “原来许大人是在顾忌这个,”云微澜笑了起来,“要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不太妥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