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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将军百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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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的典仪很是隆重,去年兵荒马乱,今年全部要补起来,太后先做了表率,寿康宫在前一天做了全程的演练,那些举荐上来的嫔妃,没见过这等场面,幸好有一个事先的引导和调教,这才看起来周正而肃穆。

    皇帝看了很是满意,对太后打心眼里佩服,世家女子,确实是风度卓异,在这一众年轻嫔妃的映衬下,也毫不逊色。他随口对旁边的景云赞了一句,“太后确实是周详。”

    景云向上拱了拱手,表示对太后的敬重,附议道:“太后是星相世家,从小熟悉各种典仪,也曾经襄助先帝筹备了司天台。从此,钦天监才变成了皇家御用的占卜人。”

    “哦,星相世家,白恒岂不是她的侄儿?”

    景云轻轻摆了摆手,“非也非也,太后姓姜。不过白恒也不是外人,他的叔父白纯与太后是师兄妹。”

    司礼女官高唱了祝词,皇帝接着走上前去焚香祷告,三拜九叩,行了大礼。

    太后在一边频频点头,舒太妃见自己儿子如今也历练的颇有大人物的风范,喜不自胜,笑容让眼角的皱纹也跟着多了起来。

    转过开了年,没几天就传回了好消息,说裴少将军,扫清了蛮寇,还抓了百十人的俘虏。满朝上下都为这个好消息振奋着,礼部甚至事先拟好了封赏的表辞。谁承想,没过几日便得到急报,蛮人部落大举来袭,将边城永宁洗劫一空,所有的百姓都被掳掠北去。

    皇帝听了沉默了半饷,大臣们倒是并不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们意料之中。有人开始出来说,“那个裴少公子,早就知道不是什么栋梁之材,哼,竟然还有人举荐。”既然有人开了头,大家也便都不客气起来,仿若前些日子朝堂上说赞成的不是他们一样。

    左相额上冒汗,出班跪倒,向上虚叩了几下“臣有罪,臣有罪,此次举荐非人,臣有失察之责。”

    “失察就搪塞过去了吗,依我看来,左相大人怕是居心叵测,保不齐暗地里勾连异邦,不知得了什么好处。”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骠骑将军葛东来。只见他一脸的肃穆,仿佛为国为民,此时都该直言不讳。

    御史们开始叽叽喳喳,这个时候不出来说话似乎是关乎到忠诚名誉问题了。监察御史范虎使了使眼色,下僚们渐渐安静下来。范虎心想,勾连外国,可是重罪,这个事情不仅牵涉到左相,就连老太师也牵连其中。别说真的要查,就是一想,都让人心惊不已,此时犯不着出来触这个霉头。

    大理寺卿秦澜也按住了想要上前的陈少卿,秦澜与范虎二人对视一眼,都垂首不语。

    兵部的人开始坐不住了,焦急的左右张望,见朝堂上的气氛愈发的压抑,皇帝的脸色也看着愈发的阴沉,备边司的詹主事赶紧上前道:“陛下,微臣以为还是边患着急,恐乱天下啊。左相的事可以容后详查,虽说肘腋之变难防,但陛下明察秋毫定能震慑宵小,还是先把永定城解救下来要紧,还有那一方的百姓,失了陛下的天恩,如今水深火热之中,如何使得?”

    礼部的杨尚书也出来打圆场,“陛下,老臣附议,请速派良将,平定边乱。”

    皇帝看了眼待罪的左相,又看了看惶恐的裴太师,怒从心头起。一拍御案,接着一声暴喝,想是气闷已极:“将士在外浴血奋战,你们这群文官就知道背后嚼舌根,当时推举裴少公子时,不是个个都赞成的吗,怎么如今却反水了?刚才谁说举荐非人的?”

    在皇帝的暴怒之下,几个大臣慌忙跪下,心道不知何故,一向好脾气的皇帝怎么忽然变了个样子。司案太监景云在一边悄悄的劝诫皇帝,“陛下息怒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这些大臣们犯了错责罚就是,何必生气。”

    皇帝冷哼了一声,指着刑部尚书朱仰晴道:“朱爱卿,这朝堂之上,出言不逊,该当何罪。”

    朱尚书赶紧出列,看了看跪下的几个人都是右相的门生故旧,略一沉吟,“陛下,朝堂失仪当罚俸一月,情节严重者可杖刑二十。”

    皇帝点点头,“那就照朱爱卿说的办吧,还有,拖出去杖刑,别在这里碍眼。”

    很快殿外就传来了施刑的声音,一连串的惨叫声打破了昭文殿的安宁,数十年来的安逸就此结束。皇帝不阴不晴的脸色,让大家都心中郁结,就在散朝之后,朝臣们还在纳闷这位年轻的皇帝竟忽然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很快,有流言开始在市井间件蔓延,说皇帝的后宫新进了一位妖女,借火神之名,让年轻的陛下变得充满了血性和斗志,而这次廷杖事件还只是一个开始。

    将军府,灯笼的红纱还没有撤去繁丽的图案,在崇尚素朴的鸿音王朝,这可是大大不妥的,皇帝在门前看了眼灯笼,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旁边的管家吓的大气也不敢出,谁也想不到这时候皇帝会亲临。

    被廷杖了二十棍的骠骑将军正趴在雕花的牙床上,叹气,桌上的青铜饕餮熏炉好像香已经烧完,屋子里的药气越发浓厚。想来离开军中也才一年时间,身子就不中用的娇气起来,这二十棍竟如此疼痛。他一边嗖嗖吸着气,一边思索当今的形势,忽然觉得屋里怎么如此安静。

    用力抬起头来一看,竟发现地上小厮跪的笔挺,床边有一人立着,在看挂幔帐的金钩。

    葛东来正要发脾气,忽然看清来人后,立即从床上滚下地来,“臣不知陛下亲临,有失远迎,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虚抬了一下手,“起来说话吧。”

    葛东来见皇帝只带了两个人进来,却不是去年御前的一等侍卫了,心里不敢怠慢,觉得还是跪着回话自在些。

    皇帝对身边人使了使眼色,那人接了泥金龙纹斗篷便和另一人慢慢退了出去。

    “东来,让你受苦了。”

    “陛下,能够为君上分忧,是臣的福气。如今左相称病不出,右相在昊京却没有一丝动作,臣以为永宁之失,怕有隐情。”

    “这个老狐狸,朕就怕他不动,如此,倒是可以处置了。”

    “陛下英明,臣还有一事不明,裴少公子如今在何处啊?”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个骠骑将军一眼,沉吟了一下,“东来,我始终记得去年春天那场骚乱,是细雪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我,有些事可以一直记着,有些人却慢慢变了啊。”

    葛东来觉得喉头发紧,有些话就只能咽下去了。

    皇帝迈步就出去了,骠骑将军在屋里默默不语。正月的天已经开始慢慢回暖,但入夜后还是寒凉入骨,管家进来将这位大将军扶起,悄悄的说,“将军,门口的灯笼要换上素朴的花样吗?刚才皇上盯着看了一下。”

    葛东来挥了挥手,“不用了,你下去吧,我静一静。”

    这一夜,愉贵妃被传到太后宫中训诫,不知犯了什么错处,被罚跪了半个时辰。要照平日里,这位愉贵妃可是一点委屈也受不得的,别说太后一直和和气气,就是皇帝也是任由她拿捏,随意说个错处,就能要了那些奴才们的命,哪个不是小心伺候着。宫里的风向一向转的快,内廷司的老嬷嬷在分碳时,就刻意不将那些品相好的齐整银丝碳特意拣选出来了。以前,这些功夫都是必须要做的,既能讨得赏钱,又能面上风光。如今,这风吹的是真有些刺骨了。

    右相的风头一下子不那么逼人了,左相又抱病不出。朝堂上倒是难得的清静,皇帝陛下最近勤政的厉害,每日不到五更天就早早端坐在那御座之上。大臣们则是动辄得咎,每隔几日都有吃板子的。直接黜落的倒是没有,但挨了太监的巴掌或者板子,颜面上却是折损了不少。以致于春天悄悄的来了,但整个昊京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京城的防卫一直是分作内外两部分的,内有禁军和金吾卫,外有北风营和南水营。从年前开始,金吾卫就开始和南北二营的将领换防,对外说是勋贵子弟也需要实战的历练,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时候的换防意味着什么。可皇帝正在怒气冲冲的责罚大臣之中,左相和右相都不肯出头,其他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有什么所谓,这些将领非左即右,这两年在昊京里也嚣张的厉害。歌舞酒馆到处都是给他们预留了最好的位置,争起歌妓来也从不谦让,经常弄的大家不开心。如今走马灯似的来回换防,大家也乐得清静。

    就在这个时候,北边又传来了好消息。说永宁城的百姓牵着蛮人的牛羊又回来了,随行的马车还载了不少蛮人的漂亮女子,打头的不用说,自然是那位裴少将军。等正式的邸报抵京,可就蹉跎到二月了,可以确信是蛮人中了圈套,损失惨重。一时间茶楼上竟是说裴少将军的英雄事迹,甚至夸口蛮人的部落联盟也被裴少将军的计谋所瓦解,以后都没有什么边患了,裁军就在眼前了。那些有亲友戍边的也平白的生出了一些热望,期待着家人团聚。

    后宫里也颇不安静,一向得势的愉贵妃如今是好些天没蒙召见了,皇帝的气色看着越来越差,一连三日没有上朝,大臣们都说是年轻帝王后宫佳丽众多,怕是累着了,也不一定。太医院的院正这些日子托病不出,把一众想打听消息的官员们都害的好惨。值院的太医又扣着不让出宫,大家一下子慌了,只能去找进过宫的院正打探。

    很多人拿了名帖去投,一般人都是直接连大门也没进去,门房也不管代收。大臣们干剌剌的站了半饷,只好将拜帖塞进门缝,然后无趣的走开了。有些身份的人,停了马车下了轿子,有随从们再三呼喝,才开了一个缝,门房是一个有着酒糟鼻的昏聩老头,只是接了拜帖便没有多余的话。似乎耳朵也不甚好,眼神也看着迷离。至于有没有传递进去,那真的得看运气了。葛东来听着站在下首的管家回话,心下纳闷,不知皇帝唱的是哪一出。算日子,那个裴家老二就该进京了。

    太监大总管在青瓦胡同的外宅,也积聚了不少闲人,清池上任没有多久,但皇恩浩荡,不仅让他在外面开了府宅,还允许他每隔五日便能回去小住两日,这可是从来没有的恩典。每当他回府时,这京城中便总有些人来打秋风。等到皇帝罢朝了几日,打探消息的人在太医院院正那里吃了闭门羹便来青瓦胡同碰运气。与院正那里正相反,这里大门敞开,客似云来,正厅上还摆了流水席,随来随吃,不仅有管家殷勤招呼,还有很多俊俏的小厮劝酒扶盏,京城贵胄们都有些龙阳之好,看着这些俊俏小厮就挪不动步子了。也亏清池见过世面,找来的这些小厮确实是酒楼不能比的,不仅温婉可爱,更是透着些许英气,多喝两杯之后就开始有人不规矩起来。这时,管家就使了颜色,小厮们就三言两语请贵客们去厢房里宽衣自在。里面说些什么悄悄话,干些什么勾当,外面这些人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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