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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他去救苦救难……
沈青藤默默不语，老半天没能憋出句话来，只好悠悠道：“长恨人心不若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他现在也弄不明白，自己在仙界老实巴交了大半辈子，一直与人为善，整天除了种地养花就是抚琴自娱，再不就是练练功读读书，跟政治权势从没有沾染，怎么这仙界大劫最后却要应在他的身上。
石中玉却不这么想。
这位沈青藤虽然自称闲云野鹤，但在仙界却一直名声斐然。虽然从没有听说他出手与谁争斗，还形迹成疑，但耐不住有些德高望重的各派掌门人口口相传。
什么妖兽作乱，击之孑然。
什么千古一战，力挽狂澜。
这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活化石说得煞有其事，好像没有了沈青藤就没有仙界今天的太平。各家的晚辈们不但深信不疑，还深深崇拜着沈青藤，拿他当作人生的榜样。
仙界这次蒙难，开仙道大会推举盟主，沈青藤人虽不在现场，却呼声最高，众望所归。大会过后，大家把结果一公布，马上公开邀请沈青藤上任统领，共同进退。
没想到沈青藤迟迟不肯露面，众仙一阵打听走访，才知道这厮竟然什么都不说，直接逃跑了！
全民偶像瞬间人设崩塌。
仙界的青年一辈以前对他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石中玉虽没见过沈青藤，但也曾是他的脑残粉。现在大约就跟大学毕业后，再看自己初中写的qq空间一样，恨不得把当年的自己揪出来一棍打死。
沈青藤对他的怒气是莫名其妙的，搁在地球，这就成了个经典的捧杀案例，要上老师的讲座ppt的。沈青藤现在还没有荣幸的自觉，只道：“仙界究竟有何大劫？”
石中玉气笑了：“你不知道？既不知道，又逃什么？”
“……”
整个仙界生灵亿万，只算仙君也得十来个亿了，这么多人浩浩荡荡来找，谁不心里打鼓？
石中玉看他不答，还以为他心虚，冷笑道：“好，就当你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天上开洞了，正等着您老回去主持局面哪！”
仙界大陆原本由祥云包裹，不知为什么祥云上突然开了个天窗，整个仙界灵气四散。若不能及时制止，等到灵气枯竭，就会生灵涂炭。
沈青藤微微一愣，表情马上又归于平静，比刚才见面时还要冷静，连声音也不如一开始亲切，冷冰冰道：“既是天破了，你们补上就好，为何一定要我回去？”
石中玉也怒了，“你装什么糊涂！没有你，我们拿什么补天！？”
“补天便是补天，为什么要我回去？”沈青藤沉声道，恍然想到什么，不可思议道：“你们要拿我补天？”
石中玉赫然颔首。
凡补天之材，必有大毅力大智慧者。沈青藤的肉身实是不二良选。
沈青藤简直不敢相信，犹道：“用我肉身补天以后，我还能不能活？”
石中玉淡淡道：“想必不能。”
这般淡漠的样子，好像他们谈论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
沈青藤闻言一改恬淡神态，骤然拂袖，“既然如此，你们凭什么让我补天？”
石中玉冷笑，言语中满是幸灾乐祸，“与万民相比，你沈青藤一人性命……死不足惜！”
“好一个死不足惜……”
沈青藤负手转身，背对石中玉道：“你回去告诉众位仙君，沈青藤虽死不足惜，却不愿、也不肯为他们而死。”
“你不肯回去？！”石中玉真的吃惊了。
传说中的沈青藤可是一个天大的好人，割肉喂鹰般的人物。众仙只以为沈青藤一时想不开，才逃出仙界，只要前来开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定然乖乖上界受死，没想到会是这样。
“难道你忍心看着仙民受苦，听着他们的哀嚎你岂能入睡？”
沈青藤坦然道：“沈青藤一介俗人，确实视之不忍，听之乃愤。幸而已是耳聋目盲，眼不见心不烦。”
他久闭的双目豁然张开，双目之中竟然没有瞳孔，本来应该空空如也的眼眶中含着一对黑玉，泛出玉石的反光。
“你是瞎子！？”石中玉顿时惊立当场。又想到沈青藤说的耳聋，可两人已经交谈了许久，狐疑道：“你莫不是骗我吧……”
沈青藤自嘲道：“只为自欺罢了，与你无关。”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了，石中玉是听不懂的。沈青藤自己却只想无语问天，没想到躲来躲去也没能躲得了这一关。
他自绝眼识耳识，一是表示在他面前众生平等，不为娇容巧音所惑，二则是……怕自己心软。
石中玉也许不知道，但仙界里那些活过千年以上，跟沈青藤同辈分的仙君们都知道。沈青藤不光是个大大的好人，他还是天道选中，金光加身的道德圣人。
圣人之身，何其尊贵？
是那些上仙大拿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但这其中滋味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沈青藤一人能体会。
……
部队划分的安全区内。
此次任务的最高指挥官程天武拿着望远镜，看了半晌拿了下来，默默沉思，许久又看。他弄不明白，现在自己究竟是不是清醒，是不是在做梦。
“组织那边收到汇报了吗？”
副官上来，回道：“已经收到了，卫星拍摄的图像也给咱们回馈了。”说着，把几张彩图递了上来。
程天武略微地瞟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回到长青山上。卫星拍得再清楚，也没有他自己的眼睛看得清楚。
“你说……”他忍不住问道：“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神仙？”
副官不知道怎么说。
要说信，他肯定是不信的，但实事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人不信。转向长青山，大火已经铺盖了大片的山林，上方浮空的陨石从这里看，就像一只正在炭烤的鸡蛋，时不时还自发地翻动几下，生怕烤得不均匀。
程天武突然摇了摇头，虽然他对时局变化一直很迟钝，也知道过了今天，华夏的天怕是要变了。不过他不担心这个，比他个儿高的多了去了，还砸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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