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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禹道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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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婴宁见哥哥不再问,便立马缠上了苏小乔。她对这个和她几乎同龄的女孩,就算对方救了自己,仍有些敌意,但在知道对方身上也有妖灵气时,便态度大幅度转变,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吧,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因为子容示意过婴宁不要再提妖灵气的事,她便只和苏小乔问些关于外边世界的事。子容为了不打扰她们,走到门外倚着墙壁独自思索,只隐约听见苏小乔在和婴宁讲着天下九州的话题,这些师父都已经和子容提过,他并不在意,但是关羽螭吻军的威胁,他一时也没什么主意,便索性放空脑袋,任两个小姑娘的对话内容钻进耳朵。

    “茫茫禹迹,画为九州;经启九道,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

    苏小乔讲述的,是一段古老的关于天下九州划分的故事。上古有大禹,导水分九州,其子‘启’建夏王朝,设九牧分管九州,从此夏人得以安居乐业,耕种牧养,各得其所。然而,子容和婴宁都已听过师父讲过这些,婴宁朝向她问起如今的九州大地,苏小乔却是支支吾吾不能说得明白,子容听了,倒觉得她像是从哪个深山老林刚出来,只记得前朝,不知道当世。直到苏小乔提到一件事,子容才收起了这种轻慢的看法,并竖起了耳朵。

    婴宁问她是怎么来到这里,她一扫刚才的窘迫,挺胸道:“我是通过禹道,从徐州来的。”好似为了弥补先前被问住的尴尬,她又卖起了关子,小脸微抬,示意婴宁道:“阿宁,你可知道禹道是什么?”

    “不知道哎,那是什么?”婴宁也非常配合,浑不在意对方自来熟般称她“阿宁”。

    苏小乔满意地点点头,眼睛眯成了弯月,兴奋地说道:“那是帝禹留下的恩泽,当时分定九州时,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以九州之山川风物和珍禽异兽镌刻其上,分置四方,以代天命一统。”

    “这跟禹道有什么关系呢?”婴宁撅嘴不悦,她发现苏小乔老喜欢吹捧那个叫禹的人。

    “有关系啊,所谓禹道,就是帝禹以九鼎为基,下通九州地脉,上接九州气运,划九州大地入阵,构筑成了这能通四方的禹道,九州各有一道,凡有修为者,灌注灵气于其中,挥手之间,九州皆能去得,省得跨越山川之劳苦。”

    “呜哇,好神奇啊,真的什么地方都能去吗?那以后哥哥拉我去采药,不就可以用这禹道了吗?省得累得满身汗了!”婴宁突然觉得找到了禹道最适合自己的用法。屋内的苏小乔和屋外倚墙的子容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无语,无论怎么说,那也是值得万民仰视的赫赫神迹,居然有人想用来偷懒。

    苏小乔连忙解释,但是感觉舌头都茫然到不知所措了:“嗯,这个……这个是做不到,可是……也不应该……帝禹留给后人的神迹,怎么能够用来偷懒!”

    “你不是说九州都能去的么?我家和采药的地方不属于九州?”

    “哎呀不是这样的,禹道,它是只能通往其他州的,且传送到其他州时,会出现在固定的地方,每一州都是如此,同一州内是无法通过禹道实现移动的!”苏小乔总算恢复了被婴宁搞蒙了的舌头,瞪着撇嘴表示遗憾的婴宁,解释着,“而且,禹道的传送对其本身消耗的能量巨大,为了弥补,越是修为高,越是传送距离远的人所需要灌入的灵气越多,并且能够携带他人的数量也有限,每多一人,就比修为最高的人所需灵气高去整整一倍,这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

    婴宁自觉没意思,便“哦”了声,随即问起了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苏小乔立马把被婴宁的询问吸引过去,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得意洋洋地显摆起来。

    子容这时却再也听不进去了,他的脑海里,只有苏小乔刚刚说的禹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禹道,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是为什么呢。如果,我和婴宁想去找她,利用禹道,不就可以很快到中州了么?

    是的,子容的师父,是一名女子,非常年轻的女子,当然,这件事,只有子容和婴宁知道,在村民眼里,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

    以及,通过禹道去中州寻找师父的念头,好似篱笆墙上的粉蔷薇,忽然在子容心里生根发芽,探出了花蕾儿。

    夕阳千顷,斜辉渺渺。缓归牛羊,倦回林鸟。

    子容蹲坐在门前,头倚着紧闭的木门,微阖双眼,沉浸在暖软夕阳的余韵中,就着自篱笆而来的馥郁花香,装作睡着的模样。

    寻常这时候他应该在生火做饭,一边听着婴宁的懒惰发言,一边剥着葱姜。但是下午婴宁和苏小乔在谈兴散去后,发现身上脏兮兮的,于是便决定要洗澡,然后,子容就被两个小姑娘指使着烧了一大桶的热水,再然后子容就被赶出来了。

    本来这时他可以去做个饭,奈何还没去淘米,弥气符就被触动了,子容略一感应,便知晓是李伯的女儿阿莲,她正在东边的篱笆外悄悄的往里探望。于是,刚刚立于门前的子容只得趁她才探头,就立马蹲坐在门口,头倚门板,作打盹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如果和阿莲搭话,她若进得院子里来,不小心见到苏小乔,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也许是之前李伯和他讲过将阿莲许配给自己的事,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自己当做小妹妹的人。

    总之是一团浆糊,不如装作糊涂。

    繁密的蔷薇藤遮挡下,阿莲的脸颊却和篱笆上的花朵一样涂上了粉色,她却不知子容的复杂念头,心里只是单纯的沉醉——金红色夕阳浸没中的子容哥哥,眉眼清俊,鼻梁高悬,唇瓣如削,整张脸潇洒飘逸,直如书中佳公子,画里昆仑仙。阿莲的眼眸中满是欢喜的光芒,心里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浑然忘了女儿家的矜持。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对子容来说,他已经感觉保持这个斜倚看天的姿势难以为继了,感应中篱笆外的阿莲还没动,让他心中纳闷不已。正待考虑要不要动一动的子容,忽觉后脑勺一空,一种虚不着力的感觉刚到,头已经“哐当”一声砸到了屋内的青石板。饶是他修为在身,多少也是个能御炁画符的异人,这一下也疼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啊!你……子容你个大色狼!”

    “哥哥你好坏……啊~不要看!”

    子容立马反应过来——是苏小乔和婴宁洗完澡出来了,她俩都穿着宽松的衣裙,那是李婶月前帮婴宁做的,还未穿过,下裙如今看来是有些短了,而子容头着地时两个小姑娘正要抬脚跨出门槛!

    他好像看到了一抹不同的颜色!但又好像没有,只是他来不及辨别和辩解了。

    一只秀气的小脚丫,趿着葛屦,随着俩人的尖叫声就踏到了子容的脸上,他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庆幸道:“还好,没有吵到让全村都听到,阿莲……算了,她肯定听到了……哎,不愧是阿宁,这一脚,可真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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