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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文弱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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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下了山,往马车方向赶。老张昨晚回到马车后,就一直站在马车前,等着人,看不出有多担心,但又看不出有多不关心。而赵本诚就很简单了,回来之后先和老张一起等了一会儿,但过了半刻后,觉得实在等不下去了,就上了马车,踏踏实实睡过去了,睡前还不忘对老张说,公子回来了,先叫他。老张点头答应了。

    晨,老张还是站在那里,而赵本诚已经醒过来了,看到站在那里的老张,轻声问道:“公子还没回来?”

    老张没有回头,道:“一夜未归。”

    赵本诚知道老张的意思,怀疑可能出事了,就道:“要不要我们回去,去找苏将军?反正公子和苏将军关系不错,苏将军一定会来的。”

    老张依然不回头,“太远,时间上来不及。”

    也是这一来一回就得要一天时间,若是真的出事了,那也就真的完了,哪有时间等人来救。赵本诚想着,觉得好像真的出事了,聂剑这个算是有功夫的人都没回来,都救不回人,那敌人是有多厉害啊。眼珠一转,小声道:“要不咱们瓜分一下行李,然后各自回去?”

    老张没有说话,依然站在那里。赵本诚又道:“你看啊,这都一夜了,昨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算是聂剑也追不到那人,而我们公子又是个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肯定打不过那些人,这不用说就是出事了啊。你说我俩虽然长得粗胳膊粗腿的,但和那些江湖人比,那就是病死的大象,大有屁用。还不如把这里的一些剩下的东西拿走,免得便宜了别人,你说是不?”

    老张正声道:“不是。”

    赵本诚坐在马车车沿上,吊着一条腿,又道:“老张,我知道你老实,但是做人呢不光要讲个仁义,还要讲个顺势而为,要根据具体情况而改变做人的一些准则。比如现在,你若是继续等下去,那么什么也得不到,到时候回去老祖宗、大老爷和二老爷都不会放过你,因为你是有两把刷子的。而我就不同了,只是一个厨子,那聂公子饿了,瘦了找我是没问题,但是被抓或者……什么的,都和我无关。所以我说我俩瓜分这些东西就走,这样你我都好,老祖宗他们也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我们都出事了。那也不会有半点责骂我们的意思,我们也落一个心安理得。你说呢?”

    老张不愿听他说话,径直走向河边。

    赵本诚坐在马车上,看到老张走了,也不回自己话,就骂道:“榆木疙瘩,死脑筋,难怪当一辈子护院,活该没出息。”见老张还是没反应,就不再说话了,靠在马车上,欣赏着天空的景色,心情舒畅多了。

    老张来到河边,看到很多脚印,就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又看了眼前的大山,毅然向大山走去,拳头紧握。但刚走几步,就听到有人过来了。正是下山过来的聂子羽等人。

    聂子羽看到老张后,微微一笑,道:“老张,吃早饭没?”

    老张摇摇头,没有说话,但有一点微笑,然后走过去接了一些蒋小花和聂剑手中的行李,对聂子羽身旁的小姑娘也是微微一笑,只是看到阿狗时,就很冷淡了。

    聂子羽迈着步子,来到马车旁,看到赵本诚仰着头看天,打趣道:“今天天上掉银子了?”

    赵本诚一看是聂子羽,连忙跳下车,笑道:“公子啊,回来了,我刚才还和老张说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他还不信,非说您可能出事了,就要回去。我就说不可能的,公子你武艺高强,不会有事,再等等就好。你看,现在果不其然,您完好无损的归来了,饿了没,我给您做饭?”

    聂子羽摇摇头,笑道:“吃过了难得得到你老赵的关心,我真是有些不习惯啊。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昨晚为什么有人来了之后,你不和蒋小花一起呆在马车这边,而是去追那人了,要知道那可是很危险的。”

    赵本诚面露尴尬,伸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的一袋银子,又想到昨晚那事,跟着聂剑和跟着蒋小花,哪个更安全一目了然,就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出行前,老祖宗有交代,不能饿着公子,昨晚那人抢了东西,我觉得里面有我的菜谱,这还了得,没了菜谱,怎么给公子做那顶好的饭菜,就果断追了上去。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让我找回菜谱了。这样公子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便是。”

    聂子羽笑着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去,心想你个大厨子还用菜谱?更何况,认识字吗?

    赵本诚看聂子羽走后,才慢慢伸出手,擦掉额头的汗水,心想还好躲过了一劫。

    聂子羽给胜寒做了简单的介绍,就带胜寒上了后面的马车。蒋小花没了之前的位置,心里有些埋怨,嘟着嘴就坐到了外面,还占了聂剑一大半的位置。聂剑从来不争,让给她,靠在一边的车沿上,驾着马车。老张和赵本诚自然后面的马车,阿狗则是跟在马车后面跑,马车多快,他就多快。

    行了半日,几人来到一三岔路口,路口一旁有一卖茶的人家。茶棚里有一个茶娘,里面有两张桌子,外面有一张桌子。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天气有些炎热。几人下马就进去了。茶娘立刻拿来一摞茶碗,微笑问道:“几位客官要喝点什么茶?”

    茶娘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但声音却十分细腻,就像二十来岁的姑娘,软柔入耳。长相一般,但身材极好,头上还裹着枣红色头巾。

    聂子羽待几人坐定后,问道:“可有好茶?”

    那茶娘噗呲一笑,道:“路上解渴罢了,没有城里人的毛尖碧螺,只有自己采的一些家乡清茶,和一些市井里买的普通茶叶,说不上好,但也不坏。”

    聂子羽笑道:“像你这样卖茶的可不多啊,不说一个劲乱夸自己的茶叶,就连自己茶叶如何普通你都说了,你不怕没有生意。”

    那茶娘笑道:“这里就我一家,害怕没生意。说这些不过是提前打好招呼,万一真的不入口也别来找我,我可是事先说明了的。”

    聂子羽大笑,“看来是我不会做生意了。那就要一壶你们自己采的茶。”

    茶娘答了一声好,便轻晃腰肢过去了。

    聂子羽和胜寒、蒋小花三人坐了一桌,老张和赵本诚坐了一桌,聂剑和阿狗自然是站着。这样凉棚内的两张都被占了,只剩下外面一张桌子了。

    这时道上过来一个衣服干干净净却有些破烂的被竹箱读书人,缓步走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里面,发现没有座位后,就准备坐在外面那张暴露在太阳底下的桌子。这时胜寒站了起来,喊道:“喂,进来和我们一起坐。”

    那书生看了一眼有些可爱漂亮的胜寒,微微一笑,道:“外面就好,不打扰了。”

    聂子羽笑了笑,道:“君子讲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儒家有很多繁文缛节,有什么君子远庖厨,也有不与小人近,边边框框太多。他可能是在介意你,让老张和老赵坐这一张桌子,把桌子让出来,让老板去和他说话,他便会坐了。”

    胜寒偏头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个道理她不喜欢,不过还是按照聂子羽说的做了。老张和老赵二人过来后,蒋小花去给茶娘说了一下。茶娘微笑着,道了一声谢,为读书人。

    茶娘过去简单低语了几句,那读书人便拿起竹箱,向这边几人作揖道谢,然后去了另一张桌子,要了一壶简单的清茶。双方很久都无交流,都各自喝各自的茶水。

    这时路边又来了四个人,皆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俊秀,穿着统一服饰,手拿佩剑,像是某一门派的。四人来到茶棚,看到里面没了座位,就坐了外面。茶娘赶紧过去倒水,生怕惹到了他们。在江湖之中,最喜欢挑事的不是什么山野大汉,也不是什么军痞流氓,恰恰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门派弟子。倒了茶,说了几句好话,那些人算是规规矩矩坐下了。

    旁边的书生没有抬头看他们,而是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书,解渴看书两不误。

    晌午,太阳越来越辣,道上再无其他人。几个俊秀看了几眼天,觉得实在受不了,就把目光转向里头。聂子羽这一桌,他们没有多看,但书生那一桌他们看了很久。接着一个俊秀对另一个说了几句话,然后四人拿剑站了起来,来到书生对面。站出来一个略微有些老气成熟的男子,对书生道:“能不能请这位兄台和我们换个座位?”

    那书生放下茶杯,也放下书,起身拱手摇头道:“不能,几位若是觉得炎热,大可一起坐。”

    又站出来一人,脾气有些暴躁,道:“我们有大事要商量,你一个外人在这,我们怎么商量?”

    那书生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道:“可以等到一会儿赶路时再商量,或者我不听便是,我们读书人讲究非礼勿听。”

    那脾气暴躁的人道:“既然非礼勿听,那你为何要与我们坐一桌?”

    书生摇头道:“我有耳朵,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心可以不听,不会影响各位。”

    那人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用心听。反正你最好出去,大不了我们给你一些银子作为补偿。”

    书生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绝不接收这等银子。这座位是我先来这里,旁边几位让给我的,这座位就是我的,只要老板和旁边各位几位没有让我走,我就没有离开的理由。”

    聂子羽心想一开始以为是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原来也这么狡猾,拿这边所有人做盾牌。果然书读多了的人,弯弯肠子是要多一些的。

    那人瞥了一眼这边的人,不说坐着的几人怎样,主要是站着的两人,一个拿剑的冷面护卫,一个上身赤裸的剽形大汉,一看都不是好惹的。心里也想着,这读书人真的是贼,让自己陷入两难,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这时聂子羽背着他们,轻声道:“不是一起的。”

    那书生明显听了这句话后,眼皮跳了跳,不知道心里有没有骂娘。不过读书人不是讲什么文明礼仪,应该不会满口脏话。

    那人心中大喜,刚开始还以为是有点交情的,会出手帮忙,但现在否定了这个,那就好办多了。“你是自己出去呢?还是我们帮你?”

    书生下意识抓紧桌子边沿,正气凛然道:“大道将行,书生有命为天下人请,是肩负重任,怎可会被你们这群腹中无墨脑里有渣只会仗势欺人的流氓渣子所吓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位子我一个文弱书生是守不下来,但大道我还是可以守一下的。来吧!”

    那脾气暴躁的男子心想挨个打怎么就这么多废话,一会儿大道,一会儿天下的,读书人就喜欢唱高调子么。当下也不在乎这个,在乎的是被骂成了流氓渣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干翻在地。然后来了两人将其直接扔了出去。

    那出拳的人又看了看旁边的竹箱,怎么看怎么碍眼,扒开竹箱,里面只有一两本书,其他的都是衣物,竹箱大部分都是空的。“书都没几本,还读书人,好笑。”又一把将竹箱扔了出去。

    那书生红肿着一只眼,抱紧竹箱,道:“道理都在肚子里,这叫墨水,岂是你这些山野村夫能懂的。”

    那人一听,又再骂人,便拿着剑,急冲冲走出去,拔剑指着他,道:“行,你会说,那现在你给本大爷道个歉,我就饶你不死。”

    那书生虽然红肿着眼,但依然一副大气凛然的样子,“国之不幸,有如此山贼大道之上,朗朗乾坤之下作恶,我薛泓愿以这副身躯为国启示,将来不再有以武犯禁之人。”

    那人眉头微皱,“屁话真多。”一剑刺去。

    “镗。”

    金铁交击声响。

    拿剑的只有聂剑,出剑的也只有聂剑。一剑飞去,将那人剑尖偏移,插在地上。

    “我家公子有规矩,饮茶吃饭,不见血。”

    那人额头冒出一点冷汗,他一直在提防着后面,生怕有人袭击他。在那一剑出去时,他甚至都没放松过。可是聂剑那一剑飞来时,他却毫无察觉,只当两剑相交时,才发觉。后面走出那个成熟的人,道:“是我们唐突了,打扰了。方铭,回来!”

    那人听到师兄在喊,便收了剑,走回去。聂剑上前拿剑后,也转身回去。但这时那文弱书生立马站起来,拉过聂剑的手,感激涕零道:“多谢侠士仗义出手,救我于豺狼虎豹口中,侠士行为乃大义之行,我薛泓实在佩服。若是天下有武之人,都如侠士这般不仗势欺人,有担当,不做那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举动,这天下是多好的天下啊。不像那些地痞流氓,只知道打打杀杀,毫无道理可言,每当看到这样的人,我都痛心疾首,恨不能弃文从武,仗剑江湖,如侠士一般。都说江湖山上有人,有武有德,却不曾想,下了山是有武无德。莫不是江湖只有江湖,没有山上人?”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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