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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雨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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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阿牛买了老母鸡,回来开水一烫,拔完毛,让婆娘立即炖汤,自己又把抓来的药材拿出药罐熬着。弄好之后,立马给屋里二人送去,那鸡汤是完全端了进去,自己一点没留。

    秦羽看着一大锅热汤,心中立马了然,笑了笑。然后独自一人出了房门,去了厨房,找来一个大碗,分出一大半,又端回厨房。徐阿牛看见之后,立马问道:“怎么了?味道不好?”

    秦羽摇摇头说道:“很好,只是我和她身子都虚,虚不受补,一下吃太多反而对身体不好,就匀出来了一点。”

    徐阿牛虽然不懂医道,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便道:“也是,那晚上给你们热好再吃。”

    秦羽连忙摆手道:“鸡汤冷了再热,就没那么补人了,而且我这小娘子原是大官之家的女儿,从来不回锅的东西。所以那些东西还得麻烦徐大哥处理一下。”

    徐阿牛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活了这么多年,这话里头的津津道道他还是明白的,也不多说,“好嘞。”

    等大汉走后,秦羽回到房屋,看着床上已经好了很多的女子,便说道:“你我身份特殊,所以还是弄个假名字好,我之前已经告诉他们我叫秦羽了。你呢?”

    女子想了想,自己是大嬴的金枝玉叶,本来姓秦,但无奈这人用了,而且之前在门外还弄了个小娘子出来,女子就不得不另选他字了。思考许久,女子还是没个答案,便请求秦羽道:“我想不到什么了,你帮我想一个呗。”

    秦羽眉头一挑,眼珠一转,“宋雨霏如何?”

    女子想了想,“杨柳依依,雨雪霏霏?”

    男子点头。

    “那为何是宋?难道你姓宋?”

    男子摇摇头,然后严肃而小声道:“那杨柳什么的是你皇兄为你折,思你想你的也都是你皇兄,只是这宋也就是送了,送你离开京都。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大嬴而已,是吧?”

    女子身子一颤,“你什么意思?”

    男子继续道:“现在瑞武九年,也就是当今皇上在位的第九年,根基其实并不算稳,许多地方都有骚乱,比如北方的游牧民族,西边的西域武僧,东边的倭寇,还有就是南边的少数名族。十年前,你父皇,也就是先皇为了安定南边,采取大将军李翦的建议迁百万川人入西南,以求汉化来巩固统治。但现在北方骚乱不断,大嬴主力在北,这西南就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于是你那位皇兄就派你前去,有一国公主压阵,在加上迁过去的川人,西南就闹不起来。我说的对吗?”

    女子脸色铁青,这的确是最初的想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不过十七岁而已,就要为了这大嬴离开繁华京都,去往瘴气冲天的西南之地。但她似乎并不后悔,这也不是她皇兄说出来的,而是那位当今宰相一品大臣辛云祥所说。宰相借着赏玩御花园的时候,拦住还在假山之中捉迷藏的公主,一脸严肃与她说了当今局势。十七岁的少女眨巴眨巴眼,看着这位老态龙钟的大臣,最后只是问道:“西南有滔婆吗?”老宰相摇摇头。少女有些失望,但最后还是在精心安排下,与三人悄悄离开了皇宫。少女当时出了京都,最后看了一眼城头,那高大的城头之上,有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破浪鼓使劲地摇,在与她挥手告别。女子灿然一笑,转过头上了马车之后,泣不成声。城头男子亦是如此。但当那小太监小元子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滔婆时,女子又笑了,笑得很甜。

    这些事鲜有人知,在京都也不会超过五个人知道。然而就是这样的秘密,竟然简单的被这个男子猜中了。与其说猜中,还不如说是推测出。

    没等女子回答,秦羽继续说道:“你不用提防着我什么,这些虽然我猜测出了一些,但其实还有一些就是有人告知,至于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你的护道人不只有两个人,还有许多,许多藏在那些黑影里的人。”

    女子一惊,“你是……”女子没有说出口。秦羽便立马嘘声道:“明白就是了。出了这里,你就继续前行,即使再死去几百人,也会安全送你到达那里的。”

    女子眼角湿润,但还是忍住了,“我替大嬴百姓谢谢你,也替我哥谢谢你们。”

    秦羽作揖道:“是我替大嬴百姓谢谢你。”

    最后秦羽坐在女子床边,轻声道:“想哭就哭吧,这一路已经忍够了吧。别忘了,你也是个女孩子啊。”

    女子绷了许久的嘴终于裂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路她忍受了太多。从一个一国公主,辗转变成了一个小镖局的护卫,不仅每天要跋涉几十里,还要吃那些从没有吃过的东西,做从没有做过的事,从天上的凤凰变成地上的土鸡形容也不过分。但这么久,再怎么苦,怎么累,女子没有哭过,一直忍着。直到那句“你也是个女孩子啊”。是啊,她的确还是个女孩子,不过十七而已,为什么就不能哭呢?

    听着女子的哭声,秦羽没有伸手抚摸她或者其他,只是坐在原地。

    “只要你想哭,我就会坐在这里,给你肩膀,哭多久都没事。”

    “但我绝不想有这样的机会。”

    男子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窗外不过是一棵大树而已,树下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还有一些隐隐绰绰的影子,永远藏在那阳光之后。

    听到里面的哭声,大汉只是以为是二人闹了矛盾或者想家了,也不多管,坐在院子里,依然编织着笼子。

    几天后,化名为宋雨霏的女子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秦羽扶着她来到院子里走走,然后又去了河边。女子来到河边,张开双臂,用力呼吸,似乎从没有呼吸过一样。这些日子颠沛流离,什么都不敢多说,多做,又不敢不说不做,女子的确憋坏了。现在可以如此自由的呼吸说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已算是最难得的幸福了。

    秦羽走到她跟前,拿出一个滔婆,递给她,“早上徐大哥碰到了,就买了,给你尝尝。”

    女子眼睛湿润,想要哭,秦羽立马说道:“这里可没有风沙,别说沙进了眼。”

    女子一下笑了出来,拿着滔婆转过身,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生怕自己一下吃完了。

    回到院子里,徐阿牛满脸愁容,骂道:“那些人太过分了,又要钱,这样我们怎么拿的出来。”

    一旁站着的婆娘问道:“这次又要多少啊?”

    “一两。”

    大汉婆娘立即捂住嘴,“一两?那些人太黑了吧。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拿的出来?”

    大汉气呼呼道:“再这样逼我们,干脆和他们拼了。”

    婆娘立即嘘声道:“你不想活了?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了,非把你皮扒了不可。”

    大汉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怎么办嘛?现在不就是在扒我的皮?”

    婆娘也是满脸愁容,不知说什么安慰自家汉子。

    这时秦羽和宋雨霏进入院中,大汉徐阿牛立即起身,干笑道:“回来了啊,外面还好看吧,我们塘河村虽然没有什么名山大川,但是也算秀气了。”

    秦羽微微一笑,“是不错,景色我觉得并不比那些名山大川差。”然后看了汉子屁股上的灰,继续道:“徐大哥,撒娇打滚了?”

    这显然是玩笑话,只不过汉子不怎么笑得出来。其实这些天,秦羽已经了解到很多事,关于那山上人也知道了一些。

    不过是一些官匪勾结的勾当,通过官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山上则趁机收取什么所谓的保护费,然后两家合分。最后哭的自然是这些无权无势的人。也有人想过要外出求助,但无奈村子在大山之中,只有一条出路,恰好在那些土匪的山下。那些土匪则封了那条路,而对于货物只让官府一些人出去购买,这样又是一大笔钱财。

    秦羽没有多说什么,他不会说立马为他们除暴安良,也不会说想办法帮他们解决这些事。他觉得有些事可以帮,但一定要想好如何帮,不然只是雪上加霜而已。这个地方是已经从县衙开始坏透了,要想解决,必须连根拔起,而且还不能让某一家太显眼,不然必定大祸临头,这也是秦羽当初不会把那些更值钱的东西送给徐阿牛一样。

    宋雨霏想要说什么,却被秦羽拉住。“那徐大哥,我们先休息了。”

    徐阿牛点点头,目送他们进去。

    他婆娘看人进去之后,才说道:“他们那么有钱,也不说帮帮忙,我们都那么照顾他们了。”

    汉子狠瞪她一眼,“说什么呢?做饭去!”

    “凶什么凶,有本事对那些土匪凶。”婆娘虽然嘴上气不过,但还是把声音压低。

    到了第二天,早上,秦羽带着宋雨霏和徐阿牛告别,徐阿牛也不挽留,只是嘱咐道:“出山口时,小心一点就好,你们是外乡人,想必他们不会为难你们。”

    秦羽点点头,然后离去,什么也没留下。

    ----

    向雅抓着那把从碎风谷捡来的长剑,看了一遍又一遍。蒋小花每天坐在院墙外,望着两边道路,就期望着某天突然出现一个白衣公子,风流倜傥,手拿折扇,用手指勾勾自己下巴,说一句,“和本公子逍遥去。”

    胜寒则是坐在屋顶,看着一只只鹰飞过,偶尔嘴里还会指挥一下?。

    客栈吕秀还是在那柜台后,算着对了一遍又一遍的账簿。这些天这碎风谷竟是没有一个人前来住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发生了那样的事,自然可能还如往常一般。客栈老板娘这些天还是躺在房里,什么也不干,基本都很少出房门,只是偶尔蒋小花会去看看。就连店里的做饭任务也落到了老赵手里,不过这次没有推脱,似乎还很高兴。毕竟,有钱入账啊。

    在碎风谷另一端,有一男子身穿黑色长袍,里套红色长裤,外蹬黑色长靴,徒步?前来,身边跟着一个魁梧汉子。

    两人靠近客栈,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外徘徊一段时间后,才缓步进了屋。

    进屋之后,先来到柜台,放下二十两银子,缓道:“要两间房。”

    本来以为不再会有客人的吕秀,此时看到这二十两银子,对来人一打量,心中大惊,如此气场气息,在平生所见这些人中,应该排进前三,而且可能就是第一第二。吕秀收好银子,给了钥匙,然后继续埋头算账簿,对眼前这个高手并不多套热乎。

    那人也不多说什么,拿了钥匙就上了二楼,看到到处都是大洞的房屋,笑意玩味,对后面的人说道:“于武兵,看来这里很热闹啊,可惜我们没赶上啊。”

    叫于武兵的汉子?轻声道:“前些日子这里来了不少人,就连那疯眼老人似乎也在,还有那塞北四鬼雄,刀疤王涛,软铁手青狐女,飞檐脚燕勾,都来了。而且似乎连朝廷都有人卷入,不过最后没几个活着出去。”

    那人点点头,缓缓道:“这座江湖太安逸了啊,他们似乎过得太舒畅了。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座江湖的分量了。”

    这时门口走来一个赤裸汉子,那人只是瞥了一眼,便推门而入,后面的人跟进去。

    “阿狗,这一路好玩吗?”

    进来的人正是阿狗,此时阿狗站在那人身前,依然还是那副表情,点点头。

    那人继续道:“寒儿呢?”

    阿狗指了指头顶。那人抬起头,向上看去,只是楼板,笑了笑,“又贪玩了,于武兵喊她下来。”

    于武兵身形一闪,便上了楼顶,看到正在望着天空的少主,立马作揖道:“拜见少主。”

    胜寒转过头一看,立马高兴道:“于叔,你来了,我爹呢?”

    “在楼下等着少主。”于武兵答道。

    胜寒高高兴兴挽着这位于叔的手臂,拉着下了房顶,进了屋,看到自己父亲后,胜寒立马扑了过去,“爹,我好想你啊。”

    来人正是胜寒的父亲,当今魔教长阴教的教主胜天,二十年前被道长废去部分内力后,如今又从新来到这座江湖。他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笑道:“这一路好玩吗?那个道长好惹吗?”

    胜寒明白这是父亲在拿自己整小青道长的事调侃自己呢,也不气,笑呵呵道:“好玩啊,那道长追了我好久呢。”

    这位教主哈哈大笑起来,“那道长可不好惹,他有个护犊子的掌门啊。”

    胜寒笑着看着自己父亲。“爹,你这次来是帮我找我朋友吗?”

    胜天笑了笑,“这得看他愿不愿意让我找到了,我们暗中观察他很久,我很中意。”

    胜寒高兴道:“那肯定啊,他可是我朋友。”

    中年男人笑着抚摸自己女儿的头发,眼神却是深邃如千丈的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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