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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令尹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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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尹主院,长明院。

    王妈妈对正在午休的王夫人悄声说道,“夫人,据公子房里的下人来禀,刚刚婉大师送来了公主大婚的吉服,金大师又送来了大婚用的男女凤冠。”

    王夫人闻声睁开眼睛讶道,“我们未曾相邀,这婉大师怎么就绣好了?还有这金大师不是早几年就金盆洗手不再为人制金银之物。这玉旨前几日才下,我还正愁请哪个大家来制呢!这大王定的时日可不长,只有一月之期!”

    “奴婢已私下问了婉大师和金大师,据说一年半前,公子就下了定金,还亲自绘了图案。”

    王夫人闻言倚在榻上不禁叹道,“看来我儿为了娶这长公主,真是筹谋已久,居然连我这当娘的都瞒的这么苦。”

    王妈妈沉吟说道,“想必公子爱慕长公主已久,夫人也知,公子自十岁起就入宫陪伴几位公主读书,想必自那时二人就渐渐有了情谊。”

    “只是还是伤心啊,阿莲,你说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这媳妇还没有娶到手就忘了亲娘。”

    王夫人挽着丝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光,吩咐道,“这事你叫下面的人把嘴捂严实了,千万别传到令尹耳中。”

    “奴婢已经吩咐了,夫人放心。”王妈妈自然知道令尹这几日因为被逼赐婚十分恼火,在府里发了好几通大火。

    长明院外间,令尹子般下朝归来,走进来问道,“夫人呢?”

    “夫人正在里间休息。”

    王夫人听到外间动静,起身出迎,“令尹回来了。”

    边说边殷切地为他脱了官袍,换上居家的常袍,“怎么今日下了朝没有去书房办公,可是累了?”

    子般接过丫环递上来的茶,皱眉叹道,“唉,大王今日宣布大婚后要将东宫赐给长公主居住。”

    正在整理官袍的王夫人闻言大喜,“令尹,此事当真?!真是喜事。”

    手中的玉盏“嘭”地一声落在高几上,目光不屑地白了王夫人一眼,抚着青须沉声骂道,“妇人之见!我若敖氏一族在楚国,以今时今日之地位,名望,财富,权势,还缺什么?此事有何喜!”

    依他说麻烦事才是真的!

    “本令尹才不愿掺合进几个公主的夺位之争,可是如今外人却道我若敖氏这艘大船与孙侯那武夫是一路,真是可恨!”

    “可是我听人都说长公主是个好的,如今就连大王都表态了,站队就站队,我们开国之勋的若敖氏还怕谁不成?”

    王夫人不以为然地道,不过她还是聪明地换了个话题不再提及此事,“令尹,既然大婚都赐下来了,您当时也进宫请求收回王命不成,依妾身看当前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加紧准备琰儿的婚事,婚期只有一月转眼就到了。”

    “这个孽子!”子般一想到若敖子琰的不尊父命就气的胸口起伏,破口大骂,良久挥了挥手,颇有些无奈地点头,“知道了。”

    王夫人替子般揉着肩膀,柔柔地说道,“如果只是寻常公主,这八十抬,九十抬都说的过去,可是如今长公主明显身份不同,令尹可得多费点心。”

    “虽然琰儿是做驸马,也相当于我们若敖氏娶新妇,半点可不能坠了我们若敖氏开国第一勋贵的身份。令尹,你说我该怎么安排才好呢!”

    既然木已成舟,令尹子般从腰间解下常年带在身上的令尹府独一把的金库钥匙,拍在桌上,“这个钥匙你拿去,要准备什么,你自行安排吧。”

    王夫人美滋滋地接过,“令尹,您就放心吧,家里的事情一切有我。”

    揉了揉微痛的额头,令尹子般已无力再管这些事了,“劳烦夫人了。”

    “不劳烦,都是妾身该做的。”

    呵呵,高兴还来不及,这么多年想要这把钥匙,如今总算到手了,不然以后我儿子进宫了指不定落到哪个庶子手中。

    令尹府的大门外。

    此时,越椒身着一身黑色禁军虎贲都尉铠甲,身材高大,熊腰虎背,驭马归来,就看见若敖子琰带着一大拨人马,都快黄昏了还准备出门。

    坐在马上的他嘴角微勾,冷笑着问道,“二弟,都这么晚了,还大盒小盒的,又带着这么多人急匆匆地,是要去哪?”

    “进宫。”

    若敖子琰高坐在一匹稀世骏马上,简单的吐出两个字,一双幽深洞察人心的黑眸,冷然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越椒,还有他眼中总是难以忽视的挑衅,命令道,“我们走!”

    “是,公子。”清浦江流带着一支百人的若敖私军打马跟上,尘土飞扬地绝尘而去。

    若敖子琰刚走,从刑狱司衙门归来,身着一身司败官服的若敖子克也正好于马车之上看见这一幕。

    命车夫驱车上前,掀开车帘,伸出一手重重拍了一下马上高高大大的越椒,“大哥,可知二哥这都快用膳了,还要去拜访哪位佳人?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

    “这个方向,你说能去见谁?”一双虎目盯着若敖子琰离去的方向,越椒好整以暇地坐在马上反问。

    若敖子克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正是只隔了一条主城大道的楚王宫,长长的“噢”了一声。

    那双狡黠如狐的黑眸微眯,心领神会地道,“小弟我知道了!呵呵,没想到,我们英明神武的二哥也是个痴情男子!”

    “可不是,听令尹主院里的下人说,这几天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

    “大哥每次都如此消息灵通,小弟我望尘莫及。”若敖子克一通夸赞后,又一脸八卦地问道,“不知这又是什么人进了我们的令尹主院?”

    “哼,不过是一些低等的裁缝金匠下贱贫民罢了。可惜我们的太子爷为了他的婚事如今操碎了心,所费不下万金,这婚事按这阵仗必然是要空前绝后的,轰动一时。”越椒不屑地答道。

    在他看来,不过娶个女人,就算身份再高贵又如何,还不是用来传宗接代的,说完翻身下马大步走进府中,他身后的随从跟着翻身下马,一同走进门庭高大的若敖府。

    偌大的门庭前,两支百人的若敖六部最优秀的将士,个个身穿红铜打造的金甲,脚踩牛皮编织的高级武靴,腰间系着铁制的腰带,手持精铁打造的锋利长戟,仿若标杆旗帜一般挺立着,阳光的照射下竟是说不出的耀眼,令人敬畏。

    众将士见了二人恭敬地高声行礼道,“大公子好!三公子好!”

    声如洪钟,气势惊人。

    一般二三等的门庭甚至平民都根本不敢接近。

    “嗯。”二人颔首阔步,当先迈过小腿高的门槛石,步入府中,身后大批的随从如影跟随。

    “这种事,随便叫个管家就可以做了,二哥难道很闲不成?”若敖子琰下车快步追上他说道。

    “他自然比我们好命,不仅不用每天进宫准点报道,生下来就是令尹的嫡公子,继承人,只用等着那天叔父退下来了,直接接位就好。”越椒虎目圆睁,冷冷地说道,声音低沉,气息阴寒,真的很似盯着肉骨头的豺狼虎豹。

    “如今更好,直接攀上大王的嫡长女,这长公主和他大婚后就要迁居东宫,说不定哪天这上面坐着的人就换成我们的二弟了!”

    大拇指坚着,向上指了指上面,不言而喻,这上面坐着的人自然指的就是当今楚王。

    越椒这副虎豹似的长相,豺狼似的声音,若敖子克从小到大都听惯了,早就习以为常,闻言戏笑道,“呵呵,二哥,那从小就是比我们厉害,读书习字比我们厉害,处理朝政比我们厉害,就连这挑媳妇自然也比我们眼光独到。”

    说完,二人别有深意的对视一笑,一个眼大如虎,一个眼长似狐。

    勾搭在一处,还真有狼狈为奸的味道。

    “哈哈,还是三弟每次总结的精准,一语中的。”越椒闻言高兴地用他那蒲扇一般的大手拍着子克相对于他弱鸡一般的小身板。

    “哈哈!多谢大哥夸奖!”若敖子克也毫不谦虚地当此一赞。

    偌大的若敖府内,占地极广,雕梁画栋,假山石阶,美景不断,仿若仙境,其奢华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楚王宫,甚至有些精奢的院落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长的金瓦红柱的回廊下,兄弟二人边走边聊,一直走到楚忠堂的玉阶前才分别,一个向左往大房的东院方向而去,一个向右往三房的西院方向而去。

    越椒待走进他在东院的院落,苍狼阁中,挥了挥手,命四周伺候的人都下去,眼见四下里再无多余的人,才对身旁一直跟着的一个中年黑衣武服的随丛问道。

    “闾一,你说今日朝堂上大王此举怎么看?”

    随从四十多岁,比起若敖子琰身边的清浦等人都要显得老成许多,一身杀伐之气,显然是上过战场的,面色平静地缓缓说道:“二公子这宝看来是压对了!”

    “嗯!”越椒一改先前与若敖子克的戏虐,若有所思,说道,“你觉得我这二弟对这劳什子公主是真心还是利用?”

    闾一拧眉良久,摇了摇头,“二公子此举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但要说二公子不在乎令尹之位,闾一不信!”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大公子不是总说二公子冷静自制,心机深沉,找不到弱点吗?只是依奴才如今看,这个长公主兴许可以算作一个弱点。”

    越椒哈哈一笑,点了点头,才道,“叫我们宫里的禁军兄弟,给我盯紧了这个长公主,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叫我这位智谋无双的二弟神魂颠倒。”

    “大公子,不过这样会不会暴露了我们在禁军里面的真实实力,引起二公子这边的堤防。”闾一迟疑地道。

    “不怕,她的消息,也许对我们的事情,会很重要,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越椒敛眉说道。

    “是。”闾一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而越椒双臂抱胸倚在窗边继续低头沉思,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居然十五岁时就敢上战场,还打赢了这场不可能的楚庸大战。

    希望闾一真能为他查到点什么有意思的消息,这样才不枉他花费心神甚至提前暴露他手中的筹码,在她一个女子身上。

    黄昏将近,北风吹起,越椒望向楚王宫的方向,默默念道,“凤凰转世,欲火重生归来。我到要看看你可真是我楚国的凤凰,能翱翔九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