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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14、宵小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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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冯四海听到了身旁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睁开眼来,不再嚎叫。看到慕风清犹自巨松高吊,踢起台上的长枪枪头,撞断树枝。自己随即跳下台去,任由左臂飘来荡去,发足狂奔。

    慕风清带着半截树枝滚落在雪地上,爬起身来,不及解开软鞭,也理不得满头脸的泥雪,拉起树枝,奔逃而去。乌拉逃兵及建州追兵,望见慕风清这般别具一格的逃法,俱都大惑不解。

    金寓北犹在寻觅秦笙,不再理会慕、冯二人,任由他们逃去。金寓北正要奔向将台之北去找寻,猛听得将台之南威武豪迈的声音大叫:“兄弟!兄弟!大哥在这里!”

    金寓北知道是义兄看到了自己。回头一看,只见三贝勒催马疾驰而来。看他右手里却提着一个人,那人并没有乌拉衣甲在身。再近得一些,看清了义兄手中之人,竟是那不可一世的铁杖帮帮主司徒寇。

    三贝勒催马奔到金寓北身前,将司徒寇扔到他脚下。叫道:“兄弟!”下马站到金寓北身前,道:“兄弟,真不曾想到,今日竟得如此战果!”金寓北道:“真乃万幸,大哥!”方才处身大战之中,二人均奋力对敌,不及料想战果如何。

    此时虽已胜券在握,但回思战果得来,竟是这般惊心动魄、艰难卓绝,是以两人只觉侥幸,更无一丝自豪之意。

    三贝勒道:“弟妹一言,挑转了今日大战的局面,我建州上下,俱都该当铭记!”金寓北道:“大哥言重了,这都是将帅死战,三军用命所致。”

    二人不再言语,眼望周围战场。见满地尸身杂陈,旗幡刀枪无数。簇簇湿烟,在大风肆虐之下,如冥神狂舞。脚下大片积雪,俱已殷红,满目尽是惨绝凄怆。

    此时两军都已追逐北去,厮杀声渐渐向北远走。大雪茫茫之中,只有北风“呜呜”,如同厉鬼号哭,山河静默,犹似在哀伤悼痛。

    大雪飘飞之中,二人衣袍翻动,面色凝重,站立良久。

    三贝勒转首看看义弟,道:“兄弟,大哥在阵中遇到两名南国武士。其中一名就如个白妖,白无常一般狠辣,轻身功夫倒是不错。被大哥在腰上踢了一脚,随常柱逃走了。”

    三贝勒说着指指金寓北身前的司徒寇,道:“另一个就是他了。没想到这矮子竟有身横练的硬功,狠毒暴虐比那白妖还有过之。建州勇士横死在他手里的可不在少数。他被大哥打折了肋骨,点了穴道,当即就想取了他的性命。”

    三贝勒瞅一眼司徒寇,又道:“但看他是南国之人,或许你能认得。又想这千里遥远的,这两人竟在这里做了乌拉走狗,或许与你有些关涉。就把这丑矮子提了来,让兄弟你先瞧瞧。”

    金寓北见司徒寇身子委顿在雪地上,虽眼睛盯着别处,并不正眼看二人一下,可眼神依旧恨恨地充满怨毒。

    金寓北脱下乌拉人衣甲,摘下乌拉铁盔扔到一旁。道:“司徒帮主。”司徒寇猛地一惊,急抬头看看眼前这位“乌拉兵士”。一看之下,更是吃了一惊,随即又面如寒霜,眼神更加阴狠。他眼睛又盯向别处,一声不吭。

    金寓北虽不知秃尾枭、司徒寇等人是受谁指使、究竟因何而跋涉万里来这关外,且不惜以帮主之尊,甘入乌拉卒伍。但断定这几人是冲自己和苏儿而来。回思秃尾枭宁可舍命,都不泄露背后主使,其间定有不可告人的陷阱阴谋。

    他看着司徒寇这般神色,知道这人无论大事小节,一概固执己见,宁死都冥顽不化。自己在东盟之时,此人即纠缠不休,须得要鱼山帮的十条人命,换他铁杖帮一名舵主的性命。抑或将误伤人命的鱼山帮帮众的全家老小都处死偿命。因东盟迟迟未按他划的道走,他便恨上了东盟所有人。

    今日在这关外战阵中相见,因他残杀建州将士,义兄将他击伤俘获,又令他颜面扫地、威风大挫。这如火烧火燎般的仇恨怨毒,定是又记在东盟和自己的头上。

    不出金寓北所料,这司徒寇此时心中怒火与妒火正是大炽之时。

    在关内时,他看到天下诸帮派、岛寨都依附东盟,以致东盟规模宏大、人才济济,本就早已令他自行大为不忿、甚至坐卧不宁。一直是对东盟极尽诋嘲。

    后来,他得知湖广鱼山帮归附东盟以后,更是寻机到东盟不停吵闹。以人命关天、江湖道义为据,索要鱼山帮十条帮众的性命,或是那肇事帮众一家老小的性命,来抵偿他铁杖帮川东分舵舵主的性命。

    当时司徒寇是软硬不吃、固执己见。对金银珠宝一概不要,抚养孀孤也绝不答应。普陀山无方大师、武当山扶风道长居中调停,俱都被他一口回绝。

    他看到诺大个东盟无计可施、进退不得,无方大师与扶风道长竟也都唉声叹气,自己这一出手折了这么多大人物的威风,自觉心下是不胜受用,甚而有些沾沾自喜,且对自己手段之高明独到倾倒不已。

    可今日在这阵中,自己竟被这建州贝勒如捉鸡鸭般手到擒来,且又被重伤封穴,除束手就擒外,毫无反抗之能,羞恨灰心之下更是怒极妒极。

    自己平生修炼,日夜不辍,精益求精。放眼川内各帮各派谁不恭顺心服?在自己的碧鸡山上更是言出如山,所有人都竭力揣度自己心思。在自己身前,说话做事无不小心翼翼、俯首帖耳。

    可今日这奇耻大辱,若不是因金寓北,又怎会落在自己头上?这建州贝勒的武功修为,自己纵再练一百年,也妄想能望其项背。

    不论是自己被三贝勒捉拿而重伤羞愤,还是眼见武功与人天差地别生出的妒恨,反正是都加在了金寓北头上,加在了东盟头上。司徒寇越想越是对金寓北毒恨不止,竟然连肋部的伤痛都已不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