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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7章 张温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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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什么果断不果断,而是我相信文轩”

    相对于自己的感觉,冯永还是比较相信李遗的政治眼光,毕竟他算得上是正宗的蜀中世家子

    反正就算是献上去,也不影响冯土鳖拿纸来擦屁屁

    “不过既然是大功劳,那张家种桑麻,就更名正言顺”

    冯永又想了一下,“毕竟以后还要用到张家的桑麻,所以这份功劳,只怕也得分给张家一份”

    李遗脸色有些古怪,凑过来低声道,“兄长对张家何其厚也!三娘跟随兄长已久,又数次为兄长奔波,再说了,张关二府,本就一体既然张家有份,何不把关家也拉上?”

    冯永一怔,虽然李遗的话说得很隐蔽,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意思不外乎是问,自己厚待张家,难不成当真是想娶张家娘子?

    不然为何关姬跟了自己这么久,还辛苦来回奔波,却没想到关家?

    想起佳人为了自己,竟然连黄月英都瞒了过去,女生外向至此,情深何其重?

    “文轩说得对”

    冯永感激地看了一眼李遗,“三娘为了此事,不惜来回奔波,又岂是无功?是得好好想想当如何处理此事”

    “三娘去锦城说服张家种桑麻,是首倡之举,张家答应下来,正是响应之举,再由我等献上,如何?”

    李遗建议道

    “善!”

    冯永大喜

    “既如此,到时派人去南郑说一声,告知黄姬,她去锦城之前到南乡一趟此事事关重大,让她亲自送信,这样也好一些”

    “小弟晓得”

    此时准备收割秋粮之时,黄舞蝶作为南乡的供粮大户,一到耕种和收割之时,自然要看紧了自家的地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南郑,只传过话来说,到时让冯永让人去运粮,她要回锦城

    黄富婆一到冬天就去锦城过冬,冯永也是明白的,只是今年要去得早了一些,估计十有八九是因为赵广

    这对阿姊阿弟的感情,好像有些进展

    只是让冯永担心,就是黄舞蝶究竟是不是石女的问题,要传言当真是真的,那赵广想娶黄舞蝶,只怕赵云未必同意

    大汉建兴二年九月,于东吴则是黄武三年

    大汉丞相重张温之才,名是遣邓芝再次访吴,实则是护送张温回吴

    到吴后,邓芝不啬自己的赞美之言,在东吴君臣面前极力赞美张温之才,说大汉天子和大汉丞相皆很看重张温,还说张温在大汉时,折服了许多蜀中才俊

    汉吴两国使者互访,极大地缓解了两国的紧张对峙,使受到两边压力的东吴不禁松了一口气

    张温入蜀,本就是一件大事,如今不但成功地使两国重归友好,甚至还得到了蜀汉的尊重,让东吴的人觉得脸上大是有光

    张温由此名声大振

    张温自入蜀到归吴,皆是受到大汉上宾待遇,如今大汉不但派邓芝送自己回来,甚至还这般赞扬自己,心里感动

    于是他上表吴王孙权,极力美言大汉的美政,说蜀中人心安定,政治清明

    这个本来就是礼尚往来,商业互吹的事,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就在这个时候,东吴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暨艳事起

    暨艳与张温是老乡,皆是吴郡望族中人,被张温引荐为选曹郎,官至尚书,算得上是人事部门一把手

    其人个性耿直,刚正不阿,好清议,喜欢以儒家的伦理道德为依据,臧否人物

    因见当时自己的公署里的曹郎皆是不称职之人,于是想要改革当时选用人才不分贤愚、徇私舞弊、清浊混淆的种种恶习

    他先是对此大加鞭挞,又上书大力弹劾,要重新挑选了官员

    最后又把那些居位贪鄙,志节污卑者全部贬为军中小吏,发现原来公署中称职者十不存一

    这本是一件好事

    但是被他贬低的这些人,一半是江东豪门的子弟,一半则是跟随孙家打天下的功勋老臣的后代

    此二者,都是来混资历准备往上爬的他这么做,几乎把整个东吴权贵豪门都得罪了

    于是所有人都对他极是愤怨,诬毁谗言四起蔓延,竞相控告暨艳和选曹郎徐彪,说他们专用私情,不按公理办事

    孙权为了平息众人的怒火,直接翻了老帐,说暨艳的父兄,从一开始就与孙家做对(孙策平江东时,江东豪门不愿配合,于是孙策杀了不少江东豪门,直到后来二者联姻,关系这才缓和了下来),逼得暨艳和徐彪自杀

    偏偏这个时候,暨艳的引荐者张温又不知死活地极力赞美大汉的政治清明……

    孙权赤壁之战打败了曹操,夷陵之战又打败了刘备

    此二者,皆是天下英雄,没想到都败在了自己手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放眼望天下,已经有了一种天下无敌手的自满之意

    北边的曹丕只是坐拥了曹操打下的江山,占了便宜

    西边的阿斗,也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如果不是有一个诸葛亮辅佐,如何能坐稳帝位?

    所以孙权很想大声地问一声:“还有谁?”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暨艳说自己选用人才不分贤愚,以致于让那些贪鄙和志节污卑者窃居高位,然后那个张温又说蜀汉政治清明——这是在打自己脸吧?

    孙权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今又正心满自得之时,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逼暨艳自杀后,又暗恨张温过于赞美蜀汉,再加上他的名气越发大了,觉得他的话传了出去,定会迷惑天下百姓

    同时张温和暨艳同是吴郡望族,两人又交好,暨艳被逼自杀,孙权觉得张温心里未必就没有怨恨之意——不行,老子要先下手为强

    于是孙权下令把张温关了起来

    外患一去,孙家和江东豪门那条裂缝又开始若隐若现

    孙权的爱将骆统上表求情,愿以自己官身做保

    孙权听不进去,最后念在张温恢复汉吴同盟大功,没有杀他,只是把他黜罢

    和张温一起被废黜的还有他的两个弟弟张祗和张白

    吴郡张家一下子就消沉了下去

    “小心些,走直了!”

    吴郡张家的地头上,张温站在地头,对着地里的庄户大声说道

    朝廷的政治风波不能当饭吃,能当饭吃的,还是地头的粮食

    此事过后,张温回到了老家闲居

    收完粮食后,张温便一反常态地让庄户翻地,用的便是他从蜀地带回来的曲辕犁

    至于八牛犁,诸葛亮没给

    理由很简单,江东多是水田,多山多水,八牛犁没用武之地

    人家不给,张温也没法子,但好歹得了曲辕犁,也算是一件幸事

    他上表吴王,说大汉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男女栖布于野,并非虚言

    其中那地中产出,更是倍于吴地,这曲辕犁八牛犁功不可没

    所以他想着也把这曲辕犁在吴地推广开来,奈何还没等开始,自己就差点丧了命

    此事也让他心灰意冷,这曲辕犁只怕也没法子让吴地人所知了,所以他就拿到自己的田庄上试用

    “主君,汉使邓伯苗来访”

    下人来报

    “哦,快请”

    张温一听,连忙说道

    “惠恕,是我害了你,万不该这般颂美于你,徒惹他人所嫉”

    邓芝人还没到,远远就深深地鞠了一礼,诚恳道,满脸的歉意

    “温自失德,故这才导致吴王下罪,与伯苗兄何干?”

    张温叹道

    想起吴王给自己定罪便罢了,竟然还要骂自己的父兄,心头更是愤恨

    孙家初到江东时,做了什么事,难道吴王心里当真没底吗?竟然还这般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只是邓伯苗是大汉来使,身份敏感,一举一动,恐怕皆逃不过吴王耳目,所以他脸上也不敢露出异样的神色

    “伯苗为何而来?”

    “为看旧友而来”

    张温听了,心下感动,嘴里却说道,“伯苗身为大汉使者,温如今却是一介罪人,如何得当得起旧友一说?惹得吴王不快,误了两国大事,那如何是好?”

    邓芝笑道,“在吴王面前,芝乃使者,在惠恕面前,芝乃旧友,二者并不相干再说了,前些日子,芝面见吴王,已把大汉善意,陈于吴王,吴王已知芝之来意”

    “此次来见惠恕,吴王也是知道的,惠恕不必担心”

    邓伯苗口才了得,为人却是诚实,便是在吴王面前,也是有一说一,从不忌讳,深得吴王所喜,张温自然也是知道的

    既然他说了是得了吴王的允许,那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的恳求,这才能来看自己

    想到这里,张温又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邓伯苗这等耿直之人在大汉深得重用,但同是耿直之辈暨艳,在吴国却是被逼自杀

    吴王骄然之心,已经现苗头矣

    两人让摒退下人,走在地头上邓芝指了指地里,说道,“惠恕一心为国,辛辛苦苦从大汉带回这曲辕犁,如今却只能在自家地里试用,当真是可惜”

    张温虽然落得如此境地,却是不想让大汉来使看了笑话去,“这曲辕犁,既是好东西,那就算是吴王一时不察,但总会流传开去,有什么好可惜的?”

    邓芝听了,只是一笑,也不反驳

    推广这曲辕犁,若是没有官府的支持,仅仅靠百姓私底下所为,十年都未必能走得出这吴郡,更不用说推广到整个东吴之地

    就拿大汉来说,为了推广那八牛犁,皇帝陛下都出了锦城,亲自站在地头上看着,让诸冶监的人下地给众人看

    最后丞相在复垦都江堰周边的荒地时,又是亲自组织民力用八牛犁,一具八牛犁一日所耕,新得田亩就有数百亩,震惊了多少人?

    这才有了后面的蜀地大户热购八牛犁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只是换了个犁,不但就能多耕田地,还能多打粮食?

    粮食可是命根子,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会去轻易改变耕作方式?

    万一歉收,那就是饿死人的大事

    所以要想大力推广开来,就必须有官府的支持甚至单单官府的支持,也未必能推广开去,在这之前,还要让人看到这其中的好处

    在这八牛犁和曲辕犁出来时,朝廷还有人担心会被北边的人得了去,可是如今看看,北边有什么动静?

    就是连与大汉亲密的东吴都没反应,甚至有些人还把这个事当成了一个笑话,说大汉为了收拢民心,竟连这种事情也能编造出来

    笑话就笑话吧,邓芝倒是希望他们永远把这个当作是笑话

    想到这里,邓芝摇摇头,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和张温过多的讨论,只是说道,“惠恕,我不久就要回大汉了,此次来,除了跟你道个别,还有一物想送与你”

    “何物?”

    邓芝向远远跟在身后的下人招了招手,只见一个下人捧着东西快步过来

    邓芝从下人手里接过东西,又摆摆手让下人下去

    然后这才抖开,原来是一件厚厚的衣物

    “这是你我回吴地后,丞相听说了你的事,又派人跟着送过来的,此物叫毛衣,冬日里穿上,极是暖身”

    说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丞相听了你的事,深以为憾,故这才叫汉中的人精心做了这件衣物,听说可是用那最细最绒的毛所制,极为难得”

    “吴地冬日湿冷,丞相说了,这件衣物正好给你暖身子”

    张温听了,眼眶一热

    “但请伯苗带话回丞相,说温谢过丞相赠衣之恩”

    “芝定会带到,不过在此之前,丞相还有一话让我转与你”

    “却不知是何话?”

    张温一听,心里不禁有些忧虑,他虽被黜罢,就算心里对吴王有怨恨,但仍是吴臣,万不会失节

    “丞相说了,惠恕清浊太明,善恶太分,这才招此祸吴王终究是明主,总有一日会明白此乃惠恕之美德”

    张温一听,只觉得喉咙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丞相深知己矣!

    自己把大汉看到的一切,回来如实禀告吴王,极力赞美蜀政之美,不正是因为清浊善恶分明,想让吴王也能把吴地治理得更好一些么?

    张温摸了摸手里的衣物,入手只觉得柔软暖和无比,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当下便转移话题道,“这衣物也不知是用物所制,竟是让人看不出来”

    邓芝微微一笑,说道,“说来惠恕只怕不信,此乃羊毛所制不过选的却是那最绒最细的毛,百头羊亦未必能攒得出来”

    “怎么可能?”张温惊呼,举起衣服来看了看,“那羊毛如何能做得此物?何人有此巧思?”

    “此人惠恕也是听说过的,姓冯,名永,字明文”

    “可是写出那《蜀道难》那等雄文的冯郎君?”

    “正是”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张温念了《长干行》的最后两句,脸上露出极是遗憾的神情,“恨不能与此等出色少年郎相见伯苗,此次我只怕不能远道送你到长风沙了”

    长风沙,正是在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