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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团子生父,国公秦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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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手把地契交到薛父手里,杜晓瑜心中的大石块才算落地,看着那对夫妻因为铺子重新回来而欣喜,因为能挣到钱给薛母买名贵药材调理而期盼的神情,杜晓瑜终于红着眼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薛母抹去兴奋的泪水,非要留饭。

    杜晓瑜哪里吃得下去,推说自己有事,要赶着回家,只随便坐了坐就辞别薛父薛母,“薛伯伯,薛伯母,那我这就告辞了,等过完年,正月初六开始,我会来给伯母调理身子,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走出薛家巷子,薛父还是追了上来,他面容有些沧桑,平日里本来也就是个古板严厉的人,此时面对杜晓瑜,半晌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来,缓了好久才说道:“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天跑来我们家说这些,我夫人她可能一辈子都笑不起来了,不管以后她能不能怀上,总归今天,是姑娘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念想和盼头,也算是救了她一命,这份大恩,薛某无以为报。”

    杜晓瑜道:“我本来也就是在报薛姑娘的恩,薛伯伯不必跟我这么客气,我家境还算富裕,在府城和京城也有些人脉,以后薛伯伯在生意上要是有难处,都可以跟我说,能帮你的,我尽量帮。”

    薛父很是震惊地看着杜晓瑜,没想到珠儿生前竟然阴差阳错救了一位贵人,难怪他说这位姑娘怎么二话不说就肯花几百两把他刚转让出去不久的铺子给盘了回来,原来是人家不差钱。

    况且,在府城和京城都有人脉呢,这一听就不是普通人,或许自己以后真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多了这份交情,到时候能求助她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薛父看向杜晓瑜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崇敬。

    没错,是崇敬,而并非贪婪。

    薛父为人古板正直,也正是这性子,才会不容许自己的女儿做下“那等丑事”而狠下心用鞭子活活将她打死。

    得知杜晓瑜的真正目的是来报恩,薛父越发的欣赏这个小姑娘了,毕竟这年头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太少,更何况是恩主都已经死了的。

    原本她完全不必跑这一趟,毕竟珠儿都不在人世了,他们夫妻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桩事,可人家就是来了,不仅来了,还主动为他们家做这么多事,薛父怀恩在心,就算不是为了孩子,也该为她的这份恩而振作起精神来。

    “对了,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薛父放低了姿态,小声询问。

    “我叫杜晓瑜。”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薛父拱手,“那我就不送杜姑娘了,等你下回再来,我和我夫人一定精精神神地迎你进门,再给你做顿好吃的答谢你。”

    杜晓瑜笑道:“薛伯伯太客气了,其实能看到你们重燃希望,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薛父自然不明白这里头的深意,心中只觉得杜姑娘为人高风亮节,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善之人。

    回程途中,杜晓瑜的神情明显比来的时候要松快不少,不止是静娘发现,就连傅凉枭都深切地感受到了。

    杜晓瑜心情松快了,傅凉枭却是因为愧疚加深而面色凝重,一直闷闷地低着头。

    杜晓瑜喊了他两次他都没反应,她皱皱眉,伸手拍了他一下。

    傅凉枭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杜晓瑜眸含笑意,“你今天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傅凉枭摇头表示没事。

    杜晓瑜叹口气,“算了,就算真有事,我也不问你了,免得你还要去琢磨怎么表达出来给我看,怪难为你的。”

    傅凉枭忍不住笑了笑。

    杜晓瑜挑眉看着他,“你瞧,笑起来多好看,皱着眉头跟个苦瓜脸似的,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呢,合该高兴。”

    傅凉枭沉重的心情因为她这一安慰,轻松下来不少。

    这马车虽然宽敞,但里面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很清楚的传到外面来,静娘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从说话的声音就知道姑娘心情已经阴转晴了,她不由得打心底里高兴。

    要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姑娘那一脸的沉重可是把她吓得不轻。

    其实一开始,静娘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后来从杜晓瑜和薛父薛母的对话里面才反应过来薛家兄妹已经死了。

    静娘脑子灵活,前后一联系就知道是王爷让芸娘动的手,她也终于想通了姑娘那天晚上发火的原因以及王爷为什么会问她他是不是太过寡情凉薄。

    对此,静娘只有默默地感慨,王爷因为自身经历造成了这副凉薄的性子,希望遇到姑娘以后能一点一点的收敛回去,那才是皆大欢喜。

    回到家,前院只有两个护院罗勒和西羌看家,橘白和元芩护送丁家人去县城了,画眉和翠镯在厨房外择菜,两个嬷嬷带着绿萼和雪莺做扣肉。

    整个宅院里显得十分清静。

    杜晓瑜这一趟没白跑,解决了揪心的事情,通体舒畅,回来以后做什么都有精神了,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以后终于肯换上新衣,静娘怕她饿,去厨房蒸了年糕来。

    杜晓瑜心情好,食欲大增,一盘蒸年糕,傅凉枭没怎么吃,全被她吃完。

    静娘高兴地问:“姑娘还要不要,奴婢再去蒸一些。”

    “不了。”杜晓瑜用帕子擦了擦嘴,说道:“看天色,爹娘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我还是空着点肚子晚上吃好吃的吧!”

    林嬷嬷得知小姐回来,急忙洗了手来到堂屋,行过礼之后说道:“姑娘,奴婢们正准备做扣肉,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说出来奴婢们也好照着姑娘的喜好去做。”

    杜晓瑜道:“扣肉的话,别做梅菜扣肉,腻得慌,做一些百合扣肉、韭菜根扣肉和鸡蛋扣肉吧,团子他们都挺喜欢吃的。”

    “这……”林嬷嬷为难了,小姐说的这些,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又哪里会做。

    “怎么了?”杜晓瑜不解地问。

    林嬷嬷有些欲言又止。

    静娘道:“这三道菜我去做,林嬷嬷你带着她们做点别的吧,刚才我去厨房的时候看到了板栗,是准备做板栗鸡吗?这道菜姑娘也爱吃的,另外再做一些春卷春饼,今儿是初一,这些吃食必不可少。”

    静娘一说话,杜晓瑜就明白了,林嬷嬷她们是京城来的人,不擅长南方菜,更何况,杜晓瑜说的那些去年都是她自己动手教的,在此之前,还真没谁会那么做。

    林嬷嬷虽然很不想让静娘插手,可是她们几个确实不会做,那就只能这样了。

    得到了杜晓瑜的首肯,静娘很快去了厨房。

    原本想着多做些菜的,因为买年货的时候买多了,不趁着这几天吃完会放坏,可是傍晚的时候,丁里正遣了橘白回来禀报说他们去胡家拜年了,晚饭不回来吃。

    团子大概是不喜欢跟长辈们一起,所以跟着橘白提前回来,脖子里挂着一道平安福。

    见到杜晓瑜的时候,团子整张小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递了一串佛珠给杜晓瑜,说是娘从虔诚求来的。

    杜晓瑜问他,“你们今天都去哪游玩了?”

    团子道:“去了寺庙。”

    杜晓瑜又问:“人多不多?”

    “可多了。”团子点头,又跟她说因为人多的缘故,他险些就跟大哥哥他们走丢了,还好有橘白和元芩在,一路保护着他,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见姐姐。

    杜晓瑜敲敲他的小脑门,“大过年的,不许胡说!”

    团子调皮地吐吐舌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央求似的看向杜晓瑜,“姐姐,他们都说府城比县城还大,那么府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杜晓瑜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不过你若是好奇,等初八的时候我亲自带你去府城看看,怎么样?”

    “真的吗?”团子高兴地欢呼起来,“姐姐真的要带我去府城?”

    “嗯。”杜晓瑜很认真地说道:“府城里从大年初一到元宵节,每天都会很热闹,有舞龙的,也有舞狮子的,还有杂耍的,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被人训过的小猴子,可听话了,除了这些,还有好多好吃的零食,能让你看得眼花缭乱。”

    团子听得激动不已,双眼都快冒出向往的星星来了,嘴里说道:“姐姐答应了我就不能反悔,到时候一定要带我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肯定不反悔。”杜晓瑜伸出手跟他拉钩。

    拉了钩,团子才终于肯安心,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话,有什么开心的都想第一时间和小伙伴分享,于是没坐多大会儿就出去找铁蛋了,把姐姐要带自己去府城的事情告诉了铁蛋。

    铁蛋一脸羡慕地看着他,“团子,我也好想有个姐姐啊,那样我就可以经常像你一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了。”

    团子道:“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去求姐姐,她一定会同意的。”

    “真的?”铁蛋激动了。

    团子点头,“这样,你跟我一起去找姐姐吧,姐姐生病的时候你做了一个小雪人送给她,姐姐很喜欢,如果你说你也想跟我们去府城,姐姐肯定会看在小雪人的份上答应你。”

    想到自己也能去府城里见见世面,铁蛋紧张的同时又有些期待,最后跟着团子一起去找杜晓瑜。

    杜晓瑜听完以后认真地看着铁蛋,问他:“你真的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铁蛋捣蒜似的不停点头,“小鱼姐姐,你就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吧,我保证会听你的话,不给你惹麻烦的。”

    杜晓瑜道:“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娘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你总得先回去问问她的意见吧?”

    听到杜晓瑜的话,铁蛋马上垂下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

    铁蛋低声道:“不用问,我娘肯定不同意的,她自己都没去过府城,怎么可能让我去?”

    杜晓瑜见铁蛋那一脸想去府城却又怕被他娘骂的样子,有些心疼他,站起身道:“走,我带你去找你娘,听听她怎么说。”

    铁蛋双眼一亮,马上打起精神来,跟在杜晓瑜后头回了家。

    铁蛋娘正在做糍粑,见到杜晓瑜带着铁蛋进来,吓得站起身来,忙在围兜上擦了擦手,请杜晓瑜坐,又小心翼翼地问:“东家,是不是铁蛋又给你闯祸了?”

    “没有,婶子不必紧张。”杜晓瑜直接道:“我来是有事找你。”

    铁蛋娘暗暗松了一口气,“东家有事就吩咐吧,能做的,我一定做。”

    杜晓瑜转头看向身后的铁蛋,“是这样的,我打算初八的时候带着团子去府城玩,铁蛋说他也想去,但是怕你不同意,所以我只好带着他来问问婶子的意见了,婶子要是不同意,那就让他留在家里玩。”

    铁蛋娘没去过府城,但她听人说起过,从这里去府城是很远的,“东家,你去过府城,一个来回得好几天吧?”

    “是。”杜晓瑜点头,“以前坐牛车,哪怕路好走,一个来回也得七八天,如今我们家有了脚程快的马车,不下雪的话,一个来回只需要四五天。”

    铁蛋娘还是犹豫,“那么远……”

    可是看看自己儿子那一脸的期盼,又不忍心让他失望,只好叹口气,“只要能保证铁蛋的安危,那就劳烦东家带他去走一趟了。”

    杜晓瑜目光坚定,“安全问题自然不需要担心,我们家有四个护院,个,你多少都得吃点儿,否则到了睡觉的时候肯定饿,那个时辰就不能吃东西了,要不然你会睡不着的,对身体也不好。”

    团子乖巧地点点头,端起小碗来,静娘怕桌子大了他够不着,亲自给他布菜。

    团子一开始的确是不想吃,后来慢慢发现今天的饭菜比昨天的团圆饭还好吃,胃口逐渐上来,这一吃就是两碗饭,撑得直打嗝。

    丁文章他们一直到夜里才回来,杜晓瑜已经歇下了,丁文章夫妻不敢打扰,洗浴之后直接灭灯睡觉,等第二天廉氏才把从丁姥姥家带回来的吃食拿出来给大伙儿尝,不得不说,丁家姥姥虽然选儿媳的眼光有些差,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却不赖,像糖糍粑粑,龙须酥这些小孩子最爱吃的甜食,她做的味道相当正宗,就连杜晓瑜吃了几口都忍不住夸丁姥姥手艺好。

    廉氏瞅着丁文章不在才敢小声说:“可惜啊,姥姥的手艺没传到婆婆这里来,否则咱们可就有口福了。”

    杜晓瑜一点都不意外,“其实做这些东西的法子并不难,主要是姥姥做了几十年,火候用量什么的,熟练得不得了,咱们要是去学,一准也能学会,就是做出来的东西没姥姥做的好吃。”

    “这倒是。”廉氏赞同地点点头,又说:“昨天姥姥还问起为什么没把你们也给带过去,我没跟她细说,只告诉她你不舒服,所以先回来了,今年姥姥家那头来拜年的人不少,人一多,她老人家也就顾不过来了,否则要换了平时,以姥姥那热情好客的性子,还不得让人来把你请过去坐坐。”

    说起丁姥姥,廉氏一张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妹妹要是见了姥姥,准会喜欢她的,姥姥是个心肠十分热的人,平时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别人拿去看她的东西,她怎么都舍不得吃,全给藏起来,等来了客人,她柜子里有点什么好的就一样一样地翻找出来招待人家。

    昨天大舅娘还跟我们埋怨,说姥姥连点心都藏,有好几次直接放坏了,孩子们一块都轮不着吃,全倒出去喂了鸡。”

    杜晓瑜听到这里,觉得奇怪,“丁姥姥跟那些个舅舅分家了吗?要不然为什么亲戚拿去看姥姥的东西会是她自己保管?”

    廉氏点头,“分家了,姥姥太爱干净,姥爷在世的时候就这样,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她总跟媳妇们合不来,每次她们帮她洗的衣服,她都要亲自去看一看,要是洗得不干净,她就自己端着盆去小河边一遍一遍地重新洗。

    哪怕是个庄稼人,哪怕家里不富裕,姥姥也是不允许自己每天上身的衣服有一点点不干净的,出个门,她会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自己房里虽然没一件像样的家具,却每天都收拾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还会自己采一些花插在瓦罐里,整个房间都是香味。

    二舅娘和小舅娘总在背地里骂她穷讲究。

    姥姥从来不会骂儿媳,哪怕她们做错了事,她也是连重话都不会说的,他们之所以分家,就是因为三个媳妇受不了姥姥这穷讲究的毛病,三妯娌合起伙来闹翻了天,不得已才分家的。

    之后,大舅舅和二舅舅家就留在乡下种地刨庄稼,各自盖了房子,把姥爷在世时的老宅留给姥姥住,小舅舅家则是去县城里买了房子,一年到头也不会回来几趟。

    这次还是因为明年轮到他们家养姥姥才不得已拖家带口来拜年的,否则要遇到往年那样的大雪天,他们可不一定愿意回来,毕竟在县城里待惯了的人,很难适应乡下人的日子,晚上出门到处黑黢黢的,哪像县城里,晚上热闹得跟白天没什么两样。”

    杜晓瑜了然,“这么说,小舅舅家是准备把姥姥带到县城里去养了?”听起来,三兄弟家应该是轮着养老人的,一家一年的来,今年轮到小儿子家了。

    “嗯。”廉氏道:“他们要把姥姥接去县城里,原本娘不同意,可她自己是外嫁女,娘家的事轮不着她操心,所以她没敢在三位舅舅跟前说,是私底下跟我抱怨的,说姥姥身子骨不好,哪能跑这么远的路,万一折腾出个好歹来,谁都担负不起责任。

    可我看小舅娘那一副‘就他们一家在县城里有房子见过世面,我们都是土包子’的样子,大概是觉得姥姥只有跟着他们去了县城才能过上好日子,留在乡下,不定哪天就被大舅舅和二舅舅家给饿死了。

    其实也就是想显摆一下他们家住得起县城里的房子罢了,要说有多想把姥姥接去养着,那倒未必,小舅娘那性子,怕是巴不得永远不跟婆婆住一块才好。”

    廉氏这话里面含着讽刺和恨意,杜晓瑜听得出来,廉氏对这个小舅娘也没什么好感。

    果然兄弟多了是非多,丁姥姥家那几个儿媳,全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赛一个的尖酸刻薄。

    廉氏说完,才发觉自己扯多了,顿时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你看我,一说就停不下来,其实这些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晓瑜笑了笑,拿起一个糖糍粑粑来咬了一口,“没关系啊,姥姥做的零食这么好吃,嫂嫂多跟我说一些姥姥的故事,我爱听的。”

    廉氏的描述,让杜晓瑜想起了自己的外婆,一种怀念的心酸之感油然而生。

    她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生了点变故,三岁之后,十岁以前都是在姥姥家长大的,也因此,哪怕长大以后自己被爸妈接去了京都,爷爷奶奶也宠宝贝似的宠着她,她还是跟外婆最亲。

    “算了,不说了不说了。”廉氏忙摆手,“左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磕磕碰碰的事,听多了闹你的心,希望姥姥今年去县城能把身子骨养好,这样等明年她回来了,我就去跟她学做一些吃食,然后回来做给你们吃。”

    “好啊!”杜晓瑜期待起来,“那我就等着嫂嫂的手艺了。”

    廉氏抿嘴轻笑,“到时候你可别笑话我手艺不行。”

    “厨艺我是上不去了。”杜晓瑜慵懒地靠在靠背上吃着零食,“吃我倒是在行,嫂嫂这么认真,一定能把姥姥那些手艺都学会的,既然几个舅娘不放在眼里,你就去学来,以后教给你儿媳,让这些难得的手艺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廉氏很是赞同,“这主意不错,将来姥姥的手艺可不能随她下土,否则咱们想吃了可找谁去。”

    ——

    一晃眼到了正月初六。

    杜晓瑜按照约定去镇上给薛母调理身子,只带了静娘一个人,跟廉氏他们说是去镇上买东西,没有人怀疑。

    到镇上的时候,杜晓瑜顺便去看了一下自己盘回来的那间铺子,薛父已经带着人在装修了,知道杜晓瑜今天来,薛父特地去肉铺买了两斤牛肉,提了只鸡,又从一个猎户手里买了一只野兔,用草绳串起来一并带回家去。

    再次见到杜晓瑜,这两口子的态度十分热情,薛父一到家就帮着杀鸡拔毛宰兔子,之后薛母便带着方姑姑去厨房忙活,杜晓瑜也让静娘去厨房帮忙。

    薛母不肯,说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杜晓瑜道:“没关系的薛伯母,让静娘帮着你们要快一些,咱们今天最主要的事情是给你调理,可不能耽搁了。”

    薛母不再推拒,分了一些活给静娘,多个人就要快一些,更何况是静娘这样擅长下厨的人,没多久就忙活了一桌子的菜。

    杜晓瑜在薛父的邀请下上了桌,见静娘在一边站着,薛母觉得过意不去,便让她坐下来一起吃,静娘正准备拿主仆尊卑说事,就见到方姑姑已经在薛母旁边坐下,薛母笑盈盈地瞧着她,“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家不讲究那些,快过来坐下一起吃吧,人多热闹饭才香。”

    静娘拿不定主意,看向杜晓瑜。

    杜晓瑜点头道:“既然是薛伯伯和薛伯母的盛情,那你就不要推辞了,快些来坐下吃饭吧!”

    静娘谢了恩,搬了凳子坐在杜晓瑜旁边。

    几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顿午饭。

    收了碗筷以后,杜晓瑜才正式给薛母诊脉。

    薛母是典型的气滞血瘀导致了带下病而怀不上孩子,再加上前些日子因为儿女双双离世,肝气郁结,这样的状态下,更不容易受孕。

    除了针灸,杜晓瑜还需要做一些大黄丸,让静娘去药堂抓了大黄、柴胡和朴硝各一升,川穹五两,蜀椒二两,干姜一升,鸡子大的茯苓一枚。

    另外还买了一大罐蜂蜜和十多个装药丸的小瓷瓶。

    把草药全部研成粉末,用蜜调和成药丸,做完之后分瓶而装,嘱咐薛母要在饭前用米汤送服,刚开始每次吃七丸。

    “一般来说,十天左右就能把滞留在体内的瘀血排出来,如果效果不明显,你就得加大药量,每次用米汤送服十丸。”杜晓瑜道:“二十天左右,大概会排出颜色清黄的东西,你不用怕,这些都是正常的。”

    薛母惊奇地看着那一个个小瓷瓶里的药碗,有些不确定地问:“这……这些丸药真的能让我再次怀上孩子吗?”

    杜晓瑜颔首,“只要薛伯母肯按照我说的调养,一个月以后准能让体内的瘀血全部排干净,到时候我再给你开些助孕的方子,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和薛伯伯就能有孩子的。——对了,这个是我带来的红参,有益气固元的功效,薛伯母可以避开服药前后的一个时辰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薛母看着桌上的东西,又是草药蜂蜜又是红参的,这一天吃下肚的都是钱,她不由得有些心疼,嗫嚅着问:“杜姑娘,这些丸药不便宜吧?”

    草药的价钱她不懂,但蜂蜜和红参是很贵的,这个她知道。

    杜晓瑜还没说话,外头走进来的薛父就沉声道:“铺子已经快装修好了,你甭管这药贵不贵,安心调理就是,我会努力赚钱给你买药的。”

    薛母听完,眼眶里蓄满了泪花。

    杜晓瑜提醒她,“薛伯母,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忧思过多,要尽量保持心情舒畅,多去外面走走。”

    “好,好好好。”薛母快速抹去眼泪,“我一定会按照姑娘交代的仔细调理。”

    “那样就最好了。”杜晓瑜莞尔,让静娘帮着收拾东西,起身告辞。

    回程的路上,杜晓瑜没坐在车厢内,陪静娘坐在外头的车辕上说话,阳光晴好,她心情也愉悦。

    静娘问她,“姑娘的方子真能帮助薛夫人怀上孩子吗?”

    杜晓瑜不答反问,“你不信我吗?”

    静娘犹豫,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是跟着杜晓瑜来薛家才知道姑娘精通医术的。

    之前杜晓瑜的药田静娘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杜晓瑜告诉她,会种药田是因为请教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药农,所以懂得那么多。

    就算药田是请教来的,那么医术呢?

    虽然杜家是医学世家,可姑娘从小就被卖到了白头村来,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杜家的女儿,医术便不可能是杜家人传授给她的。

    要说无师自通的话,未免太过牵强。

    静娘实在是想不通,姑娘到底是什么时候跟着什么人学了医术的。

    杜晓瑜不慌不忙地说道:“就知道你们会怀疑,算了,我以后也不隐瞒了,实话实说吧,其实在我来李家没多久以后就认识了山里的一位隐世神医,他说我有医学天赋,所以收我为徒,把一身的医术都传授给了我,从小到大,我每次进山都是为了学医。”

    静娘目瞪口呆,“这么说来,姑娘从小就懂得医术了?”

    杜晓瑜点头,“是,我一直都懂医术,但因为小的时候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不敢暴露出来,怕被有心人伤害,如今我不怕了,以后也不打算再隐瞒。”

    静娘听罢,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她一直觉得王爷隐瞒了姑娘太多,但如今看来,姑娘隐瞒他们的也不少呢,王爷要是知道,反应一定很精彩。

    回到家的时候,静娘把这件事告诉了傅凉枭,她一直在等王爷的震惊反应,却没想到傅凉枭自始至终表情都很淡,仿佛刚才她根本就没说过话一般。

    “王爷?”静娘觉得奇怪,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听到奴婢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您还是这反应?

    静娘对于自家主子的反应很是不满,这可是杜姑娘的秘密呢,哪怕是做做样子,王爷你也该配合着震惊一下的吧?

    但这些话,只敢想不敢说,静娘默默退出了房门外。

    傅凉枭目光随意看向窗外。

    静娘说的话,他不震惊,因为正好验证了他之前那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山中神医,想来都是筱筱的借口罢了,真以为医术那么好学的吗?也只有其他人才会相信她的说辞。

    因为那些人都没重生过,不知道这世上真的存在违背常理的事情发生,他的重生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从今往后,他会更坚信这种事不止在自己身上发生,因为筱筱也跟他一样是“异类”,只不过她应该不是从几十年以后回来的,否则她不可能不认识他。

    具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傅凉枭猜不到,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除非她自愿,否则他都不会强迫她说,他只要确定前世的筱筱就是现在的筱筱就行了。

    ——

    初八这天,杜晓瑜和团子都起了个大早,林嬷嬷做了早饭,静娘已经帮杜晓瑜收拾好了去府城这一路上要换洗的衣裳和其他必需品。

    杜晓瑜带着团子去堂屋简单吃了个早饭,让西羌套上马车,等铁蛋赶到就准备出发了。

    这次带的人是西羌和橘白两个身手了得的护院,丫鬟一个也没带,就连阿福,杜晓瑜都只是吩咐他好好待在家里,因为去府城的目的是为了带两个小人儿耍玩一趟,没其他要事,杜晓瑜便觉得没必要带上那么多人,不方便。

    杜晓瑜、团子和铁蛋三人坐在马车里,西羌和橘白坐在外面赶车,路平坦好走,几人才用了三天就到府城了,中途也没怎么赶路,晚上都是住客栈的。

    到了府城,依旧是第一时间去秦府拜访,买了好多东西。

    敲开秦府大门,杜晓瑜笑问:“老伯,秦老爷在府上吗?”

    门房老伯认出杜晓瑜来,笑呵呵地说道:“老爷正在招待两位贵客,杜姑娘快里面请,我这就去回禀老爷说您来了。”

    杜晓瑜礼貌地道了谢,然后跟着他去了偏厅,很快就有丫鬟来伺候。

    西羌和橘白一直守候在门外。

    杜晓瑜则带着团子和铁蛋喝茶吃点心。

    秦宗成来得很晚,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杜姑娘,府上来了两位贵客,一时抽不开身怠慢了你,还望你见谅。”

    杜晓瑜挑眉,有些好奇地问:“不知你们家来了什么贵客?”

    秦宗成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我说了,你可不许往外传。”

    “那是当然。”杜晓瑜爽快道。

    “是……恩国公。”

    杜晓瑜微微一愣,“恩国公?”

    “对,国公和国公夫人有事经过汾州,打算在我这儿小住几日,今天刚到的,所以你们来之前我一直在招待他们。”

    杜晓瑜不认识恩国公,更不知道这位国公叫什么名字,但她知道,国公是公爵,大人物,因此她有些紧张地问:“秦老伯撇下国公爷来见我,不会得罪他吧?”

    秦宗成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道:“不会不会,恩国公是我族兄,对外人严厉一些,对自家人脾气可好了,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轻易生气的。”

    “那就好。”杜晓瑜拍拍胸脯,她自己只是个小农女,可不想得罪这等京城来的大人物,否则那些人要想弄死自己,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等等,刚刚秦宗成说,恩国公是他族兄?

    后知后觉的杜晓瑜慢慢睁大了眼睛,“秦老伯,恩国公是您族兄,那您是……”

    “我是恩国公一族的旁支。”秦宗成不打算再继续瞒着杜晓瑜了,反正这身份也没什么特殊的,顶多是沾了恩国公的几分光而已。

    杜晓瑜一惊,随即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秦宗成能轻轻松松就打通了京城这条销路,原来真是在京城有人脉,而且还是国公,有个这样的大靠山,只要对方随便动动手指,他秦宗成想要日进斗金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杜晓瑜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画面,心里偷着乐。

    秦宗成道:“姑娘少坐片刻,我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备饭。”

    “不用了。”杜晓瑜笑着道:“今天就是特地带这两个小人儿来府城吃好吃的,就别让他们吃饭填肚子了,直接去外面吃,秦老伯既然还要招待贵客,那您去吧,府城我来了几次,也算熟了,自己带着他们去外面逛,晚些再回来。”

    “好。”秦宗成爽快应下,亲自送杜晓瑜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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