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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69中文网www.69zw.com】，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晨曦斜照，朝晖覆峦，云涛滚滚，霞光艳艳。大地浸浴温暖，湖水雾气腾腾，灏气蕴凉，薄雾弥漫，此时晨风轻拂山谷，枝叶嫩草随之摇摆，叶片凝露，晶莹剔透。按理来说，曙光破晓，万物苏醒，定能听得鸟啭齐鸣，热闹非凡，但这座山谷却寂静无声，彷佛毫无生灵栖息，只听得风声呼呼，枝叶沙沙，隐约夹杂着山壁瀑布的飞漱响声。
谷地中央有面澄澈湖泊，散发阵阵雾气，雾气还袭上邻畔草地，一抹水蓝身影盘坐于湖边，望着湖水沉思，清风拂面，吹得金丝飘飘，闪耀点点光泽。
“屈——屈——”
高空传来几声呼叫，那人抬头，见得一只白首青身的鸟儿，口衔几枚野果，飞落在旁，将野果递到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掌上。
“鶌鶋，多谢了。”
鸟儿点头拍翅，似是回应，梳理羽毛几下，站在一旁瞧望着蓝衣人。
那蓝衣人便是石，石带白雪仙到山谷休养已有三日，原本白雪仙休息一天便已康复，但石坚持要她多休息几天，以策安全。这三日石仍旧回避着白雪仙，不敢擅自欺近，将山洞让予居住，自己则是守在石台上，入夜便望月抚琴，偶尔白雪仙会循着琴声走出聆听，闲聊几句，白雪仙见石彻夜不睡，心有不忍，要石进洞歇息，石笑说自己已修成仙身，数日不眠也没关系，但白雪仙十分坚持，石拗不过，只好应允，虽入洞歇息，却是在书房里趴着石案入睡，不敢与白雪仙同室。
自幽冥界回来之后，白雪仙已不似当初那样厌恶远离石，两人互动稍有改善，但石明白，白雪仙心里只有墨子玄，是不会接受他，好不容易白雪仙对他的态度稍微改善，自然是不敢得寸进尺，仍对白雪仙保持距离。
石将鶌鶋采回的野果以湖水清洗，将洗好的果子捧在手心上，起身正要拿去给白雪仙吃，抬头一望，见到石台上出现一道白影，自洞内珊珊步出，正好白雪仙走出山洞，石朝向山壁走去几步，突然身形瞬变，登时人已站在石台之上。
“雪仙，这是鶌鶋刚才出谷摘来给妳的果子，我已经洗好了，妳快吃吧。”石将野果递给白雪仙，白雪仙微笑表示谢意，浅尝一口。
白雪仙后来才明白，之前在山谷养伤时，石带给她果腹的食物，竟然是鶌鶋找来的！石说他修成仙身之后，就不需饮食，偶尔饮几口甘泉、吸取日月精华便可，若是吃五谷菜肉，反而会损伤身体，也因此他不知山谷周围那儿有食物，只能仰赖鶌鶋寻找取得。白雪仙这才了解，为何以前拿东西要给石吃时，石总是面有难色，婉拒好意。
“甜吗？”石问，这时鶌鶋飞来石台，停在石的右肩上。
白雪仙微笑点头，“鶌鶋摘来的，怎么不甜？”鶌鶋张口嘎嘎几声，白雪仙的回话，让牠满意高兴。
突然，白雪仙别过视线，笑容敛起，眼神蒙上一层忧伤。
石了解，就算白雪仙不说，他也知道她还在为墨子玄的死感到难过，无论他怎么做，总是无法让她开心。
白雪仙望着山谷，发愣出神，石则是默默在旁，不发一语。
顿失师父与爱人，变得孤苦无依，一时之间仍让白雪仙无法接受，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偏偏这个时候，遇到了石……
白雪仙轻叹一声，视线仍遥望着山谷，开口说“明天，我想出谷去找之前在我下山时，在西安照顾我的三位朋友，他们因为我而离开东煌城，让我很过意不去，我、我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石开口道“我跟妳一起去。”闻言，白雪仙望着石，眉头一皱，“为何？我身体已经好了，不用你照顾……”
“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跟在妳身边。”听石这么一说，白雪仙别过视线，不再说下去。
两人默然无声。
过一会，白雪仙才缓缓开口道“石大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听到白雪仙叫他，石立即回神，点头道“妳说。”
白雪仙一手轻抚被风吹乱的发丝，说“我很感激这几日石大哥对我的帮助，只是……”白雪仙闭目窒言一下，睁眼续道“只是我心中只有子玄，对你……我依然把你当作像是师父、兄长那样看待，所以，我无法接受你对我的感情……”
石虽然早已认清，但听来仍备觉得刺耳痛心，神色哀伤，皱眉道“我知道……”
白雪仙望向石，不解地问“既然你知道，又为何——”白雪仙觉得喉咙像是有块石头堵住，一时说不下去，吞吞口水，继续说“又为何要为我这般付出？明知道是不会有结果的……”
“爱都爱上了，又能如何？”石面容黯然，不等白雪仙说完，插话回应。
爱都爱上了……
白雪仙愣眼望着眼前的石，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斗大泪珠滚滚落下，呜咽抽泣，掩面跑进山洞。
“雪仙！”见到白雪仙哭泣，石惊慌呼唤，伸手欲拉住她，但又缩回手，焦急疑惑的说“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石呆立在石台上，他不懂，为什么总是无法让白雪仙开心？为何自己总是伤了她的心？
石黯然神伤，垂首不语，鶌鶋伸长脖子，用喙轻触石的脸颊，示意要他打起精神来。
石不理会鶌鶋，鶌鶋歪头瞧着石，低鸣一声，牠以为帮石找来女人聊话陪伴，可以让石开心，想不到反而让石更难过，这下鶌鶋自责起来，也一块陷入忧愁之中。
山风吹过，石愣怔伫立，任其乱发飘摇。
夕日沉西，苍穹泼墨，玉盘高悬，牛斗笼罩。与世隔绝的清静山谷，响起磔磔琴声，圆润余音缭绕山谷，但没多久，响音骤然歇止，山谷又恢复宁静。
“唉！”石坐在石台上，双手抚琴，闭目叹息，今夜月朗风清，繁星密布，此等美景，理应弹琴悦心，无奈这几日的气氛，让他提不起兴致，再加上早晨谈话又让白雪仙难过哭泣，令石自责不已，怎么样也弹不下去。
“石大哥。”一声轻唤，让石睁眼望去，不知何时，白雪仙已步出山洞，坐在身旁，石惊问“妳……不好好歇息吗？明天……不是要出谷？”
白雪仙点头，“嗯，只是适才在床上听你弹琴，突然停住不弹，所以我出来看看。”
石别过头，低头望琴，“放心吧，我没事，偶尔也会没心情弹曲。”
白雪仙瞧见石神色哀伤，立时明白石心情不佳，岔开话题说“那……我们来聊聊吧。”
“聊？”石转头望去，他以为白雪仙会回房入睡，想不到竟提议要闲聊？
“嗯，有些事……我一直很想问你。”白雪仙轻抚长发，迟疑一会，开口问“我已经知道你是狐仙，可是你在天界遇到的事跟过去的事，我还不清楚，你有很多事我还不知道，我想……我们好歹也是要一同旅行的伙伴，所以我想……多认识你。”
石点头，“嗯，也好，我已经没必要再瞒妳。”
“如妳所知，我的原形是只金毛红眼的九尾狐，但元神真身是补天用的女娲石，天界地府称我为‘九尾石狐’。我母亲是太古时期昆仑山西王母座下的九尾狐，是与三足鸟、玉兔、灵蟾并列的灵兽之一。之后我娘逃出昆仑到中土，意外偷取到女娲补天用的‘女娲石’，在把玩的过程中不慎吞下，因而受胎生下我……也因此我娘唤我为‘石儿’。至今，我已经修练九千九百九十年了……”
白雪仙愕然惊呼“九千九百九十年？”石点头应声，白雪仙睁大眼不敢置信，石的外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岁，怎么实际年龄将近万年？那是等于几百代以前的老祖先啊？
“原来……你大我好多、好多岁，那我不该称你为‘石大哥’，应该叫……”白雪仙正思索要怎么称呼比较妥当时，石轻笑一声，“不需如此，我虽修行将近万年，但外貌仍停滞在弱冠之年，所以妳还是叫我‘石大哥’吧！”
白雪仙点头，继续听石说下去。
石说着他在天界遇到的事，听到石在不周山被八仙围攻，白雪仙不禁紧张起来，当石说出他释放九千多年的法力，发动足以毁天灭地的法术“万象归虚”时，白雪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地府那股剧烈摇动，就是石的法术所致。
得知石是修行近万年的狐仙，法术又足以威震三界，令白雪仙刮目相看，无法想象外貌阴柔的石，打起来竟是无人能敌，难怪地府阎罗都对石恭敬万分，师父韬光也交待她别激怒狐仙。
听完石说天界的事，白雪仙又问“那鶌鶋呢？我问过我师父，师父也没听过有这种鸟……”
石答道“鶌鶋是上古时期的鸟，在《山海经·北山经》就有记载‘又东北二百里，曰马成之山……有鸟焉，其状如乌，首白而身青、足黄，是名曰鶌鶋，其鸣自詨，食之不饥，可以已寓。’因世人讹传食其肉就不会感到饥饿，还能治昏忘之病，使得鶌鶋这种鸟遭到大量屠杀，至夏末已灭绝。而鶌鶋就是在夏末时期，也就是三千多年前，被猎人追杀逃到山谷，正巧遇见我，我便出手救了牠，从此牠就一直赖着不走。”
“三千多年前？”白雪仙惊呼一声，瞧望四周，却见不到鶌鶋的踪影，想必是鶌鶋躲在山洞内的书房睡觉，“想不到鶌鶋也活了这么久！”
石轻笑一声，“只可惜鶌鶋牠性情顽皮，总是定不下心来修练深造，因此三千多年下来，即便牠时常饮了灵池池水，也只能长生不老，否则也能化成人身。”
“化成人身？那鶌鶋是公的还是母的？”白雪仙好奇一问，石愣了一会，低头思索，沉吟半晌，才抬头回答“这……我也不晓得，鶌鶋不像雉鸡有公母羽色之分，都长得一样，鸟的外观又看不出性别……以致于我跟鶌鶋相处三千多年以来，我也不知道牠是公是母。”
“这样啊……”白雪仙有些失望，“若是鶌鶋能化成人身与你谈话，那你在山谷也就不觉得闷了。”
石默不作声，眼神闪过一抹孤寂。
白雪仙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说你三千多年前就已经在这座山谷……那么，你独自一个在这里住了多久？又为什么会与你母亲分开？”
闻言，石眉头微蹙，神色悲戚，默然不语，白雪仙想起石曾说过他母亲已不在人世，定是勾起丧母之痛，白雪仙急忙歉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娘……”
石摇头，“无妨，这件事说出来也好，心里会觉得踏实些，总比闷着不说来得好过。”
石缓缓阖眼，要说出相隔万年的事，总需花点时间慢慢回想。
良久，石张开双眼，薄唇轻启，开始叙说那遥远的过去，亘古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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