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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里的亡命之徒很可怕，尤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但亡命之徒终究只是一群在其他地方生活不下去的人，如果真的无敌，也不会被迫逃到这里生存。
空间碎片的出口就在山脚。
山脚下有一座石亭。
石亭被岁月抹去了一切的雕像，只留下一座简陋的外壳，周围站满了身穿黑色战甲，骑着黑龙马的一群亡命之徒。
黑龙马和龙自然沾亲带故，是一种耐力和战斗力都极其强大的兽怪，很难驯服。
大荒里根本没有这种战马，也就意味着，它们是被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亡命之徒的样子，也不像流浪之人，一个个装备精良，像极了从大势力出来专门讨伐四周的战士。
可怕的场景，令莫瑗瑗目光一沉。
那是上百人。
然而当她目光移动，落在亭子里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子的侧影。
女子在喝茶，喝的是山外的茶，而且还是普洱。
红茶清水，女人与歹徒。
莫瑗瑗觉得这女人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却没有见过。
然后，身边的陆锋站了出来。
陆锋很少有严肃的表情，只有面对那女人的时候。
“我在想，你为什么总是死不了。”
他俯瞰对方。
对方在等自己，而且已经等了有些时间，那么必定有人极其擅长推演，否则的话，根本算不到自己在这里。
“因为，没人能够让我死。”沈天月依旧在喝茶，她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像是在找一个老朋友叙旧。
空间碎片里是夏日的光景，所以她穿着一身夏装，修长的双腿斜放着，白皙的令人赞叹。
“我没想到会有今日。”陆锋叹道。
“我也没想到我们的恩怨会持续这么久的时间，你是不是觉得很后悔，当年没有一巴掌拍死我。”
“你自以为是主角，到头来却是配角，我自以为是配角，到头来成了主角。”
“我前些日子才明白，我为什么不死，你有见过一本小说里主角死的吗？”
“主角死了，这世界也就结束了。”沈天月说话很慢，因为她是夜尊，她是新时代的领军者，也是下一个世界的开辟者。
这是一个苟延残喘的世界，山里山外，人族和妖族，将这个世界弄得乱七八糟。
夜幕降临，便是一次洗涮，而后进入新的纪元。
他们不再是人，而是新人类。
陆锋发现对方的气息有了明显的不同，就连那眼神，都散发着一股极其可怕的自信。
他记得沈天月好像进入了星族，但这阵容，似乎和星族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是谁？”莫瑗瑗问道。
“沈天月……”
“是她？！”莫瑗瑗惊骇万分，对于沈天月，她怎么可能不了解，两人曾经在娱乐圈有过竞争，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说来话长……”陆锋摇摇头。
莫瑗瑗忽然沉声道：“小锋，有些不对劲，你知道我的天赋，对声音很敏感，尤其是修炼了琴经后，甚至能够听到人体内的生命之音。”
“生命之音越强，代表着生命力越旺盛，反之，则越虚弱。”
“可我没有从他们体内，听到生命之音。”
陆锋很不理解：“你的意思是，他们全是死人？”
“不可能是死人，他们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可我就是听不到，连妖族的生命之音我都能听到一些。”
“除非他们已经全部到达真筋以上的境界，但这显然不可能。”
陆锋沉吟。
沈天月太古怪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古怪，然而，现在真是世人皆醉我独醒，今日过来，我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救你。”
陆锋笑道：“这大概是我最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沈天月看着陆锋，她眼里有着自负，因为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而是救世主，那么之前的恩恩怨怨，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她应该用宽容的心态，去面对陆锋，或者说面对她的子民。
“不是笑话，而是真话，因为你是圣体，每一个圣体都需要一个领路人。”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锋心头翻起了惊天骇浪。
这句话，算道子也说过。
沈天月和算道子都是圣体的领路人，这说明什么？
他们至少来自同一个组织。
只是双方没有沟通好，竟然撞在了一起。
陆锋不动声色，面带困惑：“什么领路人，圣体不需要领路人，沈天月，你换了个脑袋，恐怕是把智商放在原先的身体里了吧。”
沈天月脸色微变。
她暗骂一声，实际上，组织里有规定，一般的圣体竟然不要去接触，唯有那些能避开雷劫的圣体，或者对雷劫有抗力的圣体，才能够去引渡。
只是她是夜尊，她自然有特殊的能力，所以想来试一试。
显然，陆锋没给自己面子。
“你还是像当年那般口齿伶俐。”忽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陆锋看见了来人。
是九戒和尚。
他觉得很意外，但又不意外。
九戒和尚本来就是夜幕教的成员。
而在这个世界上，忽然冒出两个人说是圣体的领路人，而且实力强悍，身份诡异，除了现在的夜幕教，陆锋也想不到其他的组织。
仿佛这条线，已经有了不少的线索，至少陆锋明白，所谓的领路人，便是夜幕教的手段。
当年曲江水父亲堕入深渊，恐怕也和夜幕教有关。
说是妖族，但夜幕教里也有强大的妖。
“好久不见了。”九戒和尚对着陆锋诡异一笑。
陆锋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
在敌人面前，永远都不要暴露自己的情绪。
“前辈，真是好久不见，不知道前辈还曾记得晚辈的姓名？”
“自然记得……”九戒和尚说到这里，忽然猛的停住了，他背后冷汗不断流下。
他知道陆锋是妖子的身份。
然而他却不能说。
哪怕如今的他已经到达了铁骨境，但一些相关的词汇，依旧不能说。
无数个日子里，他非常憋屈，这种感觉太过难受了。
“我叫什么？”陆锋再一次问道。
九戒和尚深吸一口气，双手合掌。
沈天月看不懂两人在说什么，蹙了蹙眉头。
九戒和尚识趣，终究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我们谈崩了……”
“应该是谈崩了。”陆锋点头道，关于夜幕教，他知道对方不会多说什么，这个组织太严密了，恐怕没几人知道，或者除了婆婆，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起源。
沈天月悠悠叹了口气，道：“我有谈崩的资本，陆锋，你有吗？”
“你若有，我自然有。”
“在夜幕教里，我是夜尊，我不死，不灭……而你是什么？”
陆锋心想，自己还是妖子，还是荒神一族的传人，但他可不准备说。
新一代的夜尊啊。
陆锋瞅了瞅她：“夜尊是什么？”
“夜尊就是夜尊，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是夜尊，夜幕消失的时候，我是圣人。”
“一想到所谓的夜尊和圣人，都要拉屎，是不是就没这么高贵了。”陆锋笑道。
“不好笑的笑话。”沈天月冷冷道。
陆锋一直有一个原则，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而要去做。
“单挑还是群殴？”陆锋拔刀。
“单挑你不是我的对手，群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既然你我是故人，我给你一个面子。”
她放下茶杯，伸出一根白洁如玉的手指，沾了沾茶水，只听到一声清啸若水的剑鸣。
指头上的红色茶水，便化作一道飞剑，呼啸而去。
像是要将天空劈开，血色的衣袍猎猎作响，她的长发起舞，镇定自若。
“陆锋，再见。”